芒卻在一閃之下猛而側回,幻為流光縱橫,布成幕,布成網,交織成金海無涯,組合成天地接銜,那麼兇惡而又無懈可擊的衝壓而來。
寒山重如電的眸子剎進冷森而酷厲,他整個人倏忽彈起,卻在彈起的瞬息又翻滾而下,他的周身,像奇蹟似的閃射幻耀著千萬道熠熠炫目的銀色光輝,勁氣激盪,空氣尖銳的嚎叫,就像一顆明亮的殞星自遙遠的虛渺的高空墜下,強勁而無可力敵。
一片急劇得令人耳膜不及隨這金鐵交擊之聲,似一萬盤冰珠子驟然摔碎在地下,金光與銀芒絞射翻騰,幻映出詭異而絢爛的團團華彩,在那耀眼的輝芒中,兩條人影分自兩個方向閃飛而出,在略一回繞,又猝掠回戰在一處!房爾極的金色長劍極快的顫抖著,薄薄的鋒刃似一張惡魔的利嘴,那麼貪婪的齧向寒山重頸項、雙肩、肚腹、兩腿,銳利的劍風帶著周遭空氣波盪不息,刮面生寒,劍勢的來去快極了,快得使人震慄。
深深吸了一口氣,寒山重緊抿著嘴唇,瘦削的身軀在一個相同的位置做著無數個角度不同的移動,他的移動是如此緊湊,如此迅捷,以至看起來好象完全沒有移動過一樣,但是,強敵的劍刃卻俱皆稍差一分的連連自他全身周側擦過。
哧哧一笑,寒山重驀地裡暴喝:
“鬼決天河!”隨著他這聲焦雷似的喝聲,一連串驚心動魄的鈴聲兒倏然響起,這鈴聲兒清脆而詭異,彷彿一隻無形的魔手在輕輕扯動人們的心絃,有一種冰冷冷的,令人顫慄的味道,在鈴聲裡,一溜寒光冷刃一閃之後轉為廣大無極,像煞天河進落,浩浩滔滔自長空倒掛而下!
房爾極黝黑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猝然倒移三步,長劍一抖,幻成千股萬道光流,如正月裡煙火齊射,那麼繽繽紛紛,彩色奪目的噴灑而出,但是,這些長短不一的光流彩芒,卻在它的曳尾之外,布成一個羅蓋也似的半弧,美極了。
雙方都沒有再接近,寒山重兩肘一靠,急旋出去,當他的足尖在青石地上如一個陀螺似的旋轉,朝斧的尖端已帶起一片片,一股股,一道道的流光,似夜空中的殞星千萬,縱橫交織的射向敵人。
於是,房爾極又退了,方才,他那一手劍法展露,寒山重心中已有些驚異,寒山重明白,那是劍術中最為難練的以氣馭劍的方式之一,名稱叫“黃花蕊”,在劍術修為上沒有二三十年以上的火候是無法施展的,房爾極看情形不會超過四十歲,卻已有這般功夫,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因此,房爾極雖然又退了一些,寒山重卻沒有借勢緊逼,他藉著拋斧轉盾的力量,整個身軀劃轉了一個半圓,在半圓的弧點上,他再冷叱一聲:
“神轉六盤!”猝然大側身,戟斧橫著斬,皮盾怪異的三轉三折,驀地砸向敵人,在他皮盾脫手的剎那,已宛如奇蹟也似,陡然間變成了千千萬萬,像滿天飄浮的雲朵,綿密無隙的罩向房爾極,在房爾極的閃動中,橫斬的朗斧卻突然似黑暗中的空中耀射出的一溜電光,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砍到敵人胸前!
房爾極冷冷的道:
“好狠!”“狠”字在他舌尖上滾動,又是一記“黃花蕊”蓬展而出,一片叮噹震響中,寒山重斜退兩步,房爾極橫移了三尺!
這時,空中的陽光己穿透了雲鬱,光線十分明亮的照射在大地,但是,大地雖然已轉為明朗,在一側觀戰的司馬長雄臉色卻十分晦暗,他眼看寒山重身形連連閃擊,再殺再進,自己腳步卻向鬥場中緩緩接近了一步。
季子昂轉首望了司馬長雄一眼,低低的道:
“司馬兄,你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司馬長雄雙目緊注場中,心不在焉的道:
“是麼?昭,在下倒不覺得……”季子昂詫異的又看了司馬長雄一眼,沉默著沒有再說話,可是,男裝的夢憶柔卻憋不住了,她輕輕扯扯司馬長雄的衣角,悄細的道:
“司馬右衛……”司馬長雄微微一驚,急忙笑道:
“長雄在。”抿抿嘴,夢憶柔怯生生的道:
“右衛,依你看,山重可以戰勝那房爾極吧?”司馬長雄堅定的領首道:
“可以。”“那麼……”夢憶柔欲言又止的猶豫了一會,終於說道:
“那麼,你為什麼又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司馬長雄怔了怔,季子昂與八回劍罕轉過頭來瞧著他,於罕疑惑的道:
“右衛,那房爾極功力高絕固不待言,但山重的藝業卻明擺著可以贏他,依老夫看,勝算早已在握,右衛卻是否看出有什麼不妥之處?”司馬長雄嚥了一口唾沫,低沉的道: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