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鴻生的話,秦海不禁暗暗感嘆,能夠在國家計委工作的人,果然目光都是極其犀利的,能夠從任何一點蛛絲馬跡中察覺出別人的意圖。秦海請華清大學、化工設計院開發大型乙烯裝置,當然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建一家乙烯廠這樣簡單,他的想法分明是既想吃雞蛋,又想吃母雞,還要把養雞技術也收入囊中。
這些想法,也不算是什麼商業秘密。其實國家也知道應該這樣做,只是沒有這麼多資金去做而已。國家的實力相比秦海來說,當然是大出千倍萬倍,但同時國家要做的事情也比秦海要多得多,所以具體到一個專案上,倒反而是秦海顯得更財大氣粗了。秦海並不忌諱把這些想法向在國家計委工作的王鴻生說個清楚,反正國家也不會成為秦海的競爭對手。
想到此,秦海說道:“我倒不覺得是多此一舉。一套大型乙烯裝置,是幾十億的投資,如果把這些錢用在國內,可以促進國內許多技術的發展,何樂而不為呢?不瞞王伯伯,我剛剛從化工設計院過來,和那裡的專家探討了一下研究低溫鋼材的事情。如果這項研究能夠取得進展,光是低溫鋼材這個市場的收益,就足夠彌補我的全部投入了。”
“低溫鋼材?你想自己搞乙烯球罐和乙烯三機?”王鴻生問道。
“王伯伯真是行家。”秦海由衷地讚道。大型球罐和乙烯裝置中三種最重要的壓縮機是乙烯工程中最大的難關,難點就在於低溫鋼材。王鴻生能夠一聽他說的情況就說出球罐和乙烯三機,說明王鴻生對乙烯裝置是頗有一些研究的。
王鴻生微微笑著說道:“計委就是一個雜貨鋪。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別說乙烯裝置這樣重要的專案,就是女同志頭上的頭髮卡子,我們過去都研究過呢。”
要說起來,這就是計劃經濟的一個梗了。50年代中國仿照蘇聯模式建立起計劃經濟體制的時候,一度把權力收到了極致。所有的經濟活動都納入到計委制訂計劃的範疇之內。結果,某一年地方上反映。說市場上買不到髮卡,許多女同志都很有意見。計委的幹部一檢查,才發現是自己在編制計劃的時候遺漏了這項,於是趕緊調撥幾噸鋼材。指令相關企業緊急生產髮卡若干,這才解決了問題。
王鴻生向秦海說起這件舊事,多少有點自嘲的意思,但也說明了計委的工作範圍之廣泛。作為計委官員,必須具備極其廣博的知識,否則就無法指導整個國家的經濟工作。
“目前國內在大型乙烯裝置上遇到的困難,大多數與材料相關,其中低溫鋼材是最大的一個難關。我在化工設計院瞭解到,國家每年投入用於低溫鋼材研究的經費。不過一兩百萬元,加上一些企業自己籌措的資金,總共也不到500萬元。靠這樣一些投入。要想解決低溫鋼材的問題是不可能的。
我和化工設計院方面討論過了,我會投入2000萬元幫他們建立一座低溫材料實驗室,再根據研究進展為他們提供研究資金,爭取在兩年之內突破低溫鋼材的難關。不過,本著誰出錢誰受益的原則,未來低溫鋼材的專利要屬於我。”秦海直言不諱地向王鴻生介紹道。
“也就是說。如果國家要搞大型乙烯,需要用到低溫鋼材技術。也需要向你付專利費?”王鴻生似笑非笑地問道。
秦海點點頭:“是這樣的……呃,當然,國家可以享受一個優惠價。”
“你真是掉錢眼裡去了!”王哲奕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不過眼睛卻是望著父親。她與其說是罵秦海,還不如說是想減輕一點父親對秦海的不滿,作為國家幹部,聽到有人與國家討價還價,肯定心裡會有些不舒服的。
“掉錢眼裡也不是什麼壞事嘛。”王鴻生倒沒有像王哲奕想象的那樣小心眼,他向女兒說了一句,然後又轉過頭對秦海說道:“這種由民間出資來搞科研的方式,是國家允許的,也是國家應當提倡的。你說到這,我倒想起來了,上次機械委的楊主任曾經跟我說起過這種模式,他好像也說這是你提出來的呢。”
“您是說楊新宇主任?”秦海愣了,王鴻生無意之中流露出來的意思,似乎楊新宇的地位比他要低,否則怎麼可能會向他說起這些模式呢?楊新宇是機械委的副主任,副部級幹部,如此算來,王鴻生又會是什麼級別呢?
“恕我冒昧,我能問一下王伯伯在計委……是什麼職務嗎?”秦海怯生生地問道,他也知道這樣問話不太合適,但一時也找不出更好的說法了。
“爸,告訴他嗎?”王哲奕笑嘻嘻地看著王鴻生問道,像是幸災樂禍一般。
王鴻生假意地沉著臉說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