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索公司的這兩臺電爐,說起來話長。正如秦海指出的,它們的確是在1968年設計定型的產品,在當時還算是比較先進的技術。它們最早的買主,是南美洲的一位鋼鐵商。奧索公司把這兩臺電爐製造出來的時候,那個南美的小國卻發生了政變,與政府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那位鋼鐵商被迫出逃,這兩臺電爐的交貨也就被擱置下來了。
鋼鐵商在訂購電爐的時候,是付了一部分訂金的,所以奧索公司在這兩臺電爐上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在確認南美鋼鐵商已經不可能再來索要電爐之後,奧索公司便開始琢磨如何將其進行適當改造,再賣給第二個買主。
然而,在這個時候,超高功率電爐的概念開始流行起來,這兩臺普通功率電爐一下子就成了雞肋,無法推銷出去。從70年代早期一直到現在,十多年時間過去,奧索公司聯絡了不少發展中國家的鋼鐵企業,打算把這兩臺電爐銷售掉,但都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如願,直到紅原鋼鐵廠的幾位出現在託尼的面前。
讓託尼覺得高興的是,前來採購裝置的這幾位中國人,對於全球電爐鍊鋼技術的發展歷程知之不詳,他們被電爐上的一些附件所迷惑,當真認為這兩臺電爐具有歐洲70年代末的水平。託尼在認識到這一點之後,便把公司預先準備的底價翻了一番,報給紅鋼方面了。
對於紅鋼方面會壓價這一點,託尼是有心理準備的,他甚至覺得紅鋼直到昨天才想到普通功率電爐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遲鈍了。當紅鋼方面指出這個問題時,託尼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把價格降低了200萬美元,果然把對方給糊弄過去了。在蔣煥文他們離開之後,託尼和瓦倫丁彈冠相慶,都覺得中國人的錢實在是太好賺了。
今天。中國人這邊增加了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輕人,託尼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但當秦海說出巴爾多梅羅的名字,並且說出他在1971年就已經退休的時候,託尼震驚了。他沒有想到。這個中國的年輕人居然能夠掌握這樣的細節,這意味著雙方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明顯的資訊差距了。
在這時候,託尼暗暗調整了自己的底線,打算把價格再降低200萬甚至400萬。即便如此,這個價格仍然是遠遠高於公司的預期的,他還是能夠從這樁銷售中拿到極其豐厚的提成。誰知,更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面前這個笑容可掬的年輕人居然一張嘴就把價格壓到了每套700萬的水平上,這個價格比公司的底線還要低了300萬,託尼怎麼可能接受。
“秦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說錯了,把2400萬說成了1400萬。要知道,即使你提出兩套裝置2400萬,我們也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我們的底價是3400萬,或者稍微再低一點點也是可以的。”託尼故作平靜地對秦海說道。
秦海道:“我沒有說錯。這種技術水平的電爐,只能賣到這個價錢,這一點託尼先生應當是明白的。而且恕我直言,如果這兩臺電爐現在不抓緊時間賣出去,每拖上一年,它的價值又會下降5%至10%,再降幾年。恐怕託尼先生只好付費請廢品公司把它們運走了。”
在秦海與託尼交涉的時候,肖夢琴不停地給蔣煥文他們做著翻譯。聽到秦海如此咄咄逼人,蔣煥文等人既覺得開心過癮,又隱隱有些擔心,怕秦海把對方給說毛了,最終這樁交易無法達成。在蔣煥文想來。他們花這麼多錢跑到西班牙來,是為了採購裝置,而不是為了與洋人打嘴仗,有些話說得差不多就行了,什麼廢品公司之類刺激人的話。實在沒必要多說。
沒等蔣煥文出言提醒秦海,對面的兩個西班牙人已經先急眼了。託尼和瓦倫丁交換了一個眼色,瓦倫丁把臉一沉,用粗魯的口氣說道:“秦先生,我知道你已經掌握了有關這兩臺電爐的一些技術細節,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肆無忌憚地開出一個荒唐可笑的低價。1400萬兩套裝置的價格,是對我們奧索公司的侮辱,如果你不收回這句話的話,我們將拒絕就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
說著,他把面前攤開的資料迅速地收攏起來,做出了一個要拂袖而去的姿勢。
“哈哈,瓦倫丁先生是不想做成這筆生意了嗎?”秦海哈哈笑了起來,絲毫不被對方的裝腔作勢所迷惑。
託尼也板起臉,扭頭對著蔣煥文說道:“蔣先生,我不知道這位秦先生獲得了您什麼樣的授權,如果他說的話代表了你們企業的意思,那麼非常對不起,我們奧索公司不能接受這種侮辱性的報價。”
託尼的最後通牒讓肖夢琴嚇了一跳,她結結巴巴地把託尼的話翻譯給了蔣煥文,同時偷眼看著秦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