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鋒農機廠的單身宿舍裡,秦海度過了他穿越以來的第一個夜晚。青鋒廠四周都是農田,正是盛夏時分,陣陣的蛙鳴如催眠曲一般,讓秦海迅速地進入了夢鄉。
前一世的秦海是習慣於晚上熬夜工作,次日早上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作息時間只能修改過來了。在沒有電腦、電視的情況下,晚上想不早點睡也不成。而到了第二天清晨,剛到六點半鐘,廠裡的高音喇叭就毫無節操地響了起來。一段《歌唱祖國》的音樂放過之後,接著便是“新聞和報紙摘要”播音員那鏗鏘有力的播報聲。
“唉,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啊……”
秦海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來,吟著諸葛孔明當年在茅廬附庸風雅時念過的詩句,走到窗邊。他伸手拉開前一任房間主人留下的髒兮兮的窗簾,清晨的陽光頓時灑滿了整個房間,讓秦海的心情也莫名地明媚起來。
去盥洗室洗漱的時候,秦海又遇到了王曉晨。單身樓男男女女共用一個盥洗室,裡面有十幾個水龍頭,用於單身漢們洗漱和洗衣服等。盥洗室的兩側分別是男女廁所,人們進進出出、習以為常,倒也不見什麼尷尬。經常有男女職工分別從兩邊廁所出來,相互點頭問好的情況,誰也不會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彆扭。
秦海正是從男廁所出來的時候,遇到了王曉晨。王曉晨正在水龍頭邊洗臉,抬頭看到秦海,便自然而然地打了個招呼:“小秦,昨晚睡得好嗎?”
“呃……”秦海適應了一下這個場景,然後點點頭道:“睡得挺好的。”
“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們這裡的蚊子特別毒,蚊帳有一點沒塞緊,蚊子就會鑽進去,一咬就是一個大包。”王曉晨說道。
秦海道:“我倒是聽到蚊子叫了,不過還好,沒被蚊子咬到……可能是因為我是外鄉人,蚊子不太喜歡我的肉的味道吧。”
王曉晨格格地笑了起來:“小秦你真幽默。對了,你昨天沒買到飯票吧?一會你到我那裡拿點飯票去買早飯吃,食堂早上有包子和油條,去晚了就只有饅頭了。”
“這個……不必了吧,我出去找地方吃點就行了。”秦海說道。
王曉晨道:“你上哪找地方吃去?我們外面要走到農藥廠那邊才有賣早點的,而且貴死了,天天這樣吃哪成?你從我那拿點飯票,等你買了再還我就是了,又不是白送給你。”
“也行吧,多謝曉晨。”秦海道。
王曉晨笑道:“小秦,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太客氣了,一點小事也要說謝。我們廠過去也有技校生分配過來,還有大學生分配過來呢,他們都沒你這麼斯文。”
秦海也笑著說道:“這麼說,我是太斯文了,好吧,我一定得改掉這個壞毛病。”
王曉晨一邊用毛巾擦著手,一邊說道:“這倒不必改,其實斯文點蠻好的。我弟弟在縣中讀書,我就希望他學得斯文一點。對了,小秦,什麼時候我弟弟到我這裡來的時候,你教教他好不好。”
“教他什麼?”秦海奇怪地問道。
王曉晨道:“我也不知道要教他什麼,我看你蠻有文化的,看看能不能指點一下他的學習。我只讀過初中,他現在在讀高中,我也不知道他的成績怎麼樣。”
“嗯嗯,這倒是可以。”秦海大包大攬地說道,“指導個高中生的學習,對我來說……呃,不是太困難吧。”
他原來想說得更牛氣一點,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技校生,而技校生是初中畢業以後考的,其實也算是沒念過高中。要說指導一個高中生是手到擒來,似乎有些過於誇大了。當然,這只是就秦海現在的身份而言的,秦海的真實本領卻是足夠在高校裡帶幾個博士的了。
借了王曉晨的飯票,到食堂買了稀飯和包子吃完,秦海又來到了厂部辦公樓,到勞資科等待給自己分配工作。
“你叫秦海?在技校是學什麼工種的?”勞資科負責分配工作的幹部是個半老徐娘,看秦海的眼神就像是在審視一個失足青年。
“我學鑄造的,熱處理也瞭解一些。”秦海答道。
“學鑄造的,那不就是翻砂工嗎?技校怎麼又給我們分了個翻砂工。”半老徐娘不滿地嘟囔了一聲,“我們要那麼多翻砂工幹什麼?”
秦海默然不語,他知道,對於這種處於更年期的婦女,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和她們去爭執,否則只能惹得自己一身羶。這個半老徐娘估計也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也許只是因為早上買菜多花了五分錢的冤枉錢,或者昨天孩子拿回家的成績單上多了幾個紅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