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養大的!
延珏只覺自個兒是血氣倒流,那原本朝下衝去的真氣一股腦的全部回沖到頭頂那百會穴,頃刻,只覺頭疼欲裂,竟不知如何吐吶。
“咋,還得我給你把著?”
只聽那天津味兒那麼一飄,延珏那自小修煉的皇家養正通通飛灰湮滅,一瞬間,臉像是那風乾了的土塊子,一塊塊的分崩離析,層層墜地。
而此時那不耐煩轉過頭來的小猴兒,只覺得下體一陣涼颼颼,一股子旋風吹過,只見那床內那尊貴主子爺兒撐起胳膊,一個翻身下床,但聽他聲線不穩的嗷嘮一嗓子。
“於得水!點菸!”
半晌,這諾大的三開間兒裡是煙霧繚繞,直嗆的那搓紙媒兒的於得水是肺子憋悶,卻想咳不敢咳。
您道為嘛?
嘿,就當前自家主子這黑青面色,他喘個氣兒都自求多福了,哪敢大方兒的咳嗽?
呦喂,這倆活祖宗這是又鬧哪齣兒大戲了!
於得水這會兒腰彎成蝦形兒,那一雙眼觀六路的奴才眼兒,四下的瞄著,只見那裡間兒的地上甩著那嬌粉色的褲子,那案几的元青花瓶子上還掛著一小褻褲。
不對啊,合著這排場,剛才爺兒自當爽快一番啊?
咋這會兒——
難不成?問題出在爺兒——
“主子,奴才叫人給你備上參湯?”
他於得水,從來是個貼心的奴才。
可——
只瞧著這會兒自家主子那斜睨著他那陰惻惻的狹長眼兒,於得水莫名的汗毛全數立直,這時只聽得門外一聲輕喚——
“爺兒和福晉可睡下了?”
呦喂,天老爺派來的救兵!
都沒敢多瞧主子,於得水嗷嘮一嗓子回道,“還沒!”
接著抬頭跟自家眼神兒裡射箭就快穿死他的主子頻頻賠笑,“主子彆氣,千萬別怪奴才自作主張,只是才剛奴才去了庶福晉那兒,瞧見她拖著那副病身子忙活的那樣兒,實在是心裡不落忍……”
“別他媽在我跟前兒放屁遮羞,你於得水那幾斤幾兩,爺兒會不知?”延珏抽了一口水菸袋,眼神兒往裡間兒那半天沒動靜的床上一瞥,吐了幾口煙兒後,跟於得水兒甩了個眼神兒,示意他去開門。
且說那訥敏從自個兒院兒裡一路走來,又在門外候了許久,雖是夏日,可夜裡總不免微涼,待進了屋兒,那虛弱的病身已是有些不耐,給延珏請安的時候,竟連連咳嗽,只用絹帕捂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這身子,大晚上的還折騰什麼?”許是延珏的聲線寒涼,這似安慰的話聽不出一絲軟意。
可聽在許久不曾與主子爺兒說話兒的訥敏耳裡,卻宛若天籟。
但見她蠟黃的臉上漫過一絲嬌羞,也不敢抬頭直視七爺,只低頭道,“訥敏自知唐突,擾了爺兒與福晉休息,知道爺兒今兒來福晉這兒,訥敏原是想著明兒一早再把那幾道菜送過來,可今兒這些食材委實刁鑽,若是留到明兒一早,定是口感盡失,妾身想著,何必不叫福晉一塊兒嚐嚐這珍饈?於是這就來了。”
“你費心了。”延珏瞟了一眼裡頭,知那烈貨聽著,又提高了幾分聲音道,“不過福晉才剛兒吃飽了撐著了,估摸吃不進去了。”
“爺兒……”訥敏原是要說些什麼,卻在抬眼瞧見那七爺兒的當下,什麼話都咽回了嗓子眼兒裡。
只見那七爺的一直斜著眼兒瞄著裡間兒,那眼神兒裡有憤怒,有賭氣,有鬱悶,獨獨沒有那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卸下的涼薄。
那裡間滿地飛散的衣褲她並不在乎。
可就是這個眼神,卻叫訥敏一瞬間臉上的血色盡退。
“夜深了,妾身不打擾主子和福晉休息了,待會兒我讓婆子把那些個飯菜送到灶房去,妾身就先退下了。”訥敏手捂著嘴,忍著咳,低下頭,不想多在這兒留一刻。
卻聽這時延珏道——
“等等。”
訥敏一僵。
“可曾讀過《女誡》?”
訥敏不懂他的用意何在,卻只能回著。
“嗯,讀過一些。”
“《敬順》那篇背來聽聽。”
延珏眼兒不瞧她,只斜釘在那裡間兒,訥敏忍住了咳,只僵直的道——
“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故鄙諺有云:‘生男如狼,猶恐其尪;生女如鼠,猶恐其虎’。然則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