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下臾縣。
一陣紛繁思緒過後,賈士貞不知到了什麼地方,突然問:“侯書記到底找我幹什麼?”
“走,到那就知道了。”瘦高個子說。
賈士貞說:“我們不認識,又沒有什麼瓜葛,這深更半夜的,莫非……”
“別雞巴囉唆了,哪來的那麼多廢話?”那個小分頭說。這人不僅嘴裡不乾淨,而且態度也變了。賈士貞忽然覺得剛才自己的那種想法有點可笑,那個侯永文絕對沒有什麼魔術妖法,也沒有什麼特異功能,當然不可能知道他是市委組織部長,心裡產生一種不祥的猜測。
他們來到一個院落,在黑暗的夜色中,賈士貞感覺這不是鎮政府,因為白天他曾經在桃花鎮政府門前走過好幾次,桃花鎮政府非常氣派。再一看院門上方亮著昏黃而迷離的燈光,一時判斷不清是什麼地方,穿過狹窄的過道,賈士貞被帶進一間屋子裡,室內擺著兩張辦公桌,地上雜亂無章,賈士貞正在猶疑時,進來一個穿公安制服的中年男子,這時賈士貞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被帶到派出所來了。他猜想,這些人一定把他當做壞人“請”來了。
穿公安服的人沒有說話,目光在賈士貞身上停留了半天,隨後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又跟在一個穿夾克衫的男人後面進來了。
室內的仨人一起叫了聲:“侯書記!”
賈士貞一看,這個侯書記人高馬大,禿頭頂,看上去大約四十五歲上下,他一邊盯著賈士貞看一邊坐到正中辦公桌旁邊的椅子上,卻始終沒有說話。
賈士貞自幼生活在烏城機關,從小沒見過鄉鎮黨委書記這樣的官,還是借調到省委組織部之後,那年到縣裡考察干部,到鄉鎮去過,算是見過幾個鄉鎮黨委書記,可是那時他撐著省委組織部那把大紅傘,又戴著省委組織部上級領導居高臨下的帽子,威風凜凜下來的,那些鄉鎮黨委書記見到他如同老鼠見了貓。那時他雖然只有三十出點頭,那些書記大都大他十來歲,可都有點像孫子見了爺爺似的。然而此刻的鎮黨委書記侯永文現了原形。坐在椅子上,有點像霸山為王的山寨主,狂妄而不可一世。賈士貞瞥一眼侯永文,只見他派頭十足,輕輕地搖晃著身子,右手慢慢地敲著椅子的扶手,有點故弄玄虛,裝腔作勢的樣子。穿公安服的男子遞給他一支中華香菸,一旁的瘦高個子早已打著了打火機,侯永文蹺著二郎腿,深深吸了一口煙。賈士貞在省委組織部見過的大官太多了, 省委書記侯向、 譚玉明, 省委組織部長郭浩、 錢國渠, 那才像官。看看侯永文, 他有點想笑, 難道鄉鎮黨委書記都這樣嗎?山中無老虎。
“你是幹什麼的?從哪兒來?”侯永文一說話,露出滿嘴破碎的黑牙齒。
賈士貞笑了笑,想找地方坐下來,可室內沒有任何可坐的地方。他揹著雙手,走到侯永文面前,說:“怎麼,侯書記懷疑我?”他把雙手按在桌子上,接著說,“書記大人看我像什麼人?”
“侯書記問你話呢?誰跟你嬉皮笑臉的!”穿公安服的人兇起來了。
賈士貞轉過臉看著這個面板黑得近似非洲人的公安,賈士貞忽然想,難道這人是黑人,至少說長期從事挖煤工作,是近墨者黑的緣故吧!
“黃所長和你說話呢!”瘦子說。
噢,原來是派出所所長,賈士貞再次上下打量著這個黃所長。平心而論,他活了三十八年,從未見過如此黑面板的人,除非是黑種人。
“說,從哪兒來,幹什麼的?”侯永文臉上佈滿了殺氣。
“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多年,中國人不僅在自己的國土上可以隨意行走,只要不違法,還可以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看一看。我難道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侯書記了嗎?”賈士貞差點笑了起來。
侯永文敲了敲桌子,大聲說:“在桃花鎮這塊地皮上我說了算,國有國法,鄉有鄉規,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幹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快說,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觸犯了你們哪條鄉規?”賈士貞嚴肅起來了,“我什麼也沒幹,白天吃飯付錢,晚上睡覺住旅社,和你們毫不相干,我真的不明白了,你們明明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嘛!”
“怎麼說話呢?”黃所長點著賈士貞的額頭說,“你還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吧!”
賈士貞說:“知道,是下臾縣桃花鎮派出所吧!”賈士貞目光緊逼黃所長,“總之屬於共產黨領導的天下吧!”
“告訴你,你在縣城裡幾天了,我早聽說了,你跑到鄉下來,我們這是第幾個地方,你都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