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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清晰的只有她的某些神態,譬如說話時習慣咬住下唇;注視時眼睛裡總是盛滿疑問;思考時喜歡用手指絞頭髮……即便是這些清晰的東西,也都是碎片式的。關於朱笛的記憶,穩定成型的,只有“第一個單戀情人”這個帶點兒感傷的符號。儘管我對朱笛有過肉體的侵犯,可是回憶起她時,卻從沒有過性的意念和衝動。朱笛已成為我青春時代的一個愛的里程碑,縹緲得像一片沒有家的雲。 朱笛離去這麼些年,我的愛情世界一直是空白的。小滿和愛情無關,她不過是我用來填空的幾個女人中的一個,儘管只有她和我同居過,可相處時間的長短,和愛情的發生與否並沒有必然的聯絡。 而現在,我不得不承認,終於有個女孩向遙遠的朱笛挑戰了,她是桑子。我預言她將比朱笛更使我震撼。相對於桑子在我心裡的分量,朱笛顯然是單薄的。桑子在情與性上都已經征服了我——當然,她可以不自知。每想起桑子,我動盪的熱望裡總是夾雜著性幻想。更可怕的是,我的舌頭竟有進入她的衝動!也正是桑子使我明白一個事實:舌頭這個器官也是有靈魂的,並不是任何物件都可以接納的。 愛似乎又向我走來了,也許更多的將是折磨。但起碼我的日子不再空虛了,瀕臨滅絕的熱望又復甦起來——我竟開始注意自己的生活習慣、談吐裝扮這等小事了,這真有點可笑。畢竟,有夢的生活還是可愛的。 大學要到正月十六才開學,諮詢所也在放假。這個寒假包括春節,我都得一個人過。小滿走後,我生活上有些不習慣,但精神確實得到了徹底的解脫。 除了必要的購物之外,我決定20天足不出戶。這20天,我不想接觸專業的東西,心理學著實侵蝕心性,很多研究心理學的人反而缺乏心理健康。讀小說、看影碟、聽音樂足以消磨時間,並且都是我喜歡做的事。 一直喜歡《睡美人》、《洛麗塔》這兩部文學上的頂級之作,我想利用這段空閒重讀。一個文學造詣很深的朋友早就告誡我,不要迷戀這兩本書,它們都屬於“魔書”,看多了容易被作者誘入無法自拔的魔境。《睡美人》的作者迷戀熟睡的少女,《洛麗塔》的作者迷戀發育未完的幼女,實際上都屬於“戀物癖”,就像有些人喜歡蒐集女人的內衣,不屬於健康光亮的文學追求。我對這種論調一直不以為然,也許我的文學造詣還達不到那種程度,我只能感受到作者對青春活力的刻骨眷戀。 納博科夫的《洛麗塔》,僅那開頭,就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向上,分三次完成,自上顎往下輕輕地落在牙床上。洛—麗—塔……” 而川端康成之《睡美人》,其雋永之美,我以為是要慢慢才能被發現的。老去的人面對熟睡赤裸的青春肉體時,入骨的嚮往和悲哀是需要設身處地才能體味的。“對這樣的老人來說,也許那就是生命本身,就是可以放心去觸控的生命……估計她不到20歲吧,老人覺得自己的另一顆心在振翅欲飛……在過去的六七十年間,自己究竟能觸控到人性的寬度有多寬,深度有多深呢?這種尋思使自己感到自己的耄耋,對於完全衰老的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時刻,可以比得上被一個年輕姑娘擁抱著更能忘我的呢……” 這次倍感幸福的重讀,字裡行間都閃動著一個人影,她是桑子。書中的少女,似乎已轉世到我的生命裡來了。&nbsp&nbsp

我愛不上女人了

元宵節這天,我從沉溺了半個月的文學氣氛裡掙脫出來。工作還是得繼續,否則就不能穩當地生活。我打起精神,來到了心理諮詢所,為節後開業做些準備工作。 把所有客人的資料整理一遍,就到中午了。我在外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準備休息一會兒就去吃飯。一抬眼,卻看見田宇站在“才俊公寓”門口,朝我招招手,快步走了過來。 今天是個灰濛濛的陰天,黎明時下了一場小雨,直到現在,天空中還有薄薄的雨霧。冬天的這種天氣很有殺傷力,特別是對於多愁善感的人。望著這種背景下的田宇,我心頭陡然升起一縷不可名狀的悲憫。 田宇一頭微曲的長髮披在肩頭、臉龐小巧秀氣,面板嫩白得許多女人都及不上,然而略顯病態。丹鳳眼,眼皮很薄,睫毛密集,鼻子挺秀,珍珠色的嘴唇常常性感地半張著。如果讓他來演古裝戲裡的旦角,會比任何名流的扮像都漂亮。他易感、怯懦、脆弱,卻頗有藝術氣質。他大學裡學的是化學,但幾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音樂上,結果三門功課不及格,畢業沒拿到學位。他一天到晚練琴酗酒,做夢都想出名,但幾年過去了,仍是個在歌廳跑場的無名樂隊鍵盤手。 也許這麼表述我和田宇的關係最為合適:我對朱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