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酒品不錯,喝酒的時候拍桌子大嚷,喝過了卻安靜下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又是龍精虎猛,明錦只需要晚上喂他喝點解酒湯,替他脫掉衣服擦擦臉也就夠了。
這兒裝置齊全,明錦在白天又恢復了每天練幾篇字的習慣,反正是將軍提供的紙筆,不用白不用。
她看著旁邊無聊的陸湛,信手拈來,送了他一副字。
“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殤。”
又在三萬上面扛了個圈,意思是這幾天已經喝得夠多了,再喝下去就不成了。這地方醫療條件那麼差,這天天醉酒的,萬一喝壞了胃,將來不還得受罪?
誰知陸湛看著那幅字,卻忽然較了真,掰著指頭算了好一陣子,一臉驚恐的看著明錦:“這誰寫的句子啊,這酒喝得,也太嚇唬人了。三萬場,你自己算算……”
明錦曾經某個時期特別喜歡這個句子,卻從來沒有把它當做一個數學問題來看,詩人愛誇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跟他們較這個真呢。
被陸湛這麼一說,明錦才低頭算了算,立刻裂開了嘴,敢情這一天一場還得喝上個八十多年,這哪兒是拼酒量啊,分明是拼誰更長壽嘛。”
明錦後來才知道,趙氏正是君研的堂姐,她顯然對君研的事情引以為恥,並不願意提起這個堂妹,就好像從沒聽見過她的事情。
分給他們用的丫頭阿紫終於和明錦混熟了,明錦卻發現她是個名符其實的小喇叭,因為明錦並不是什麼官太太,也不擺什麼架子,便成天笑嘻嘻的跟明錦八卦京城裡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據阿紫說,這種清閒差事原本是輪不著她的,只是她爹孃都是府裡的大管事,這才讓她撈到了這個機會。
阿紫雖然八卦,卻也明白自己這樣的性格不適合做主人的貼身丫頭,用她自己的話說,“聽到那麼多還一句都不能說,還不如憋死算了,”這樣的性子在將軍府里居然活得也挺滋潤,還真是託了將軍府不如書香門第那麼講究的福。
明錦不願意自己被叫的老氣,還是讓阿紫喚自己為姐姐,於是每天都能聽到。
“姐姐,二夫人又回孃家去了,這一次二爺做的過了頭,怕是一時半會兒哄不會來了。”
明錦很快就知道,將軍府的二爺是個標準的紈絝,成天脂粉堆裡打混,端莊賢淑的二夫人被氣走了好幾次,幾乎成為週期性發生的家庭新聞。
“姐姐,張府的老太太又病倒了,老太太去看了好幾回,路上還差點和趙家君研小姐的馬車撞上。”
老太太曾經跟著將軍上過戰場,君研和她壓根就不在一個層面,如今雖然老了,依然能端坐在馬車裡,將君研罵了個狗血淋頭。
明錦聽著阿紫神氣活現的表演著老太太當街怒罵趙小姐,居然覺得挺解恨,之前在趙府受的那點子閒氣瞬間煙消雲散。
“姐姐,咱家姑奶奶也回孃家來了,姑爺在外面當差卻不帶上姑奶奶……”
將軍府的姑娘秉承了老太太的彪悍,卻嫁了個讀書人家,被婆婆壓制的死死的,成天就想著偷偷摸回孃家來透氣,老太太心疼閨女,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經常幫忙打掩護。
“姐姐,聽說趙府死了個丫頭,家人正要告呢。”
“嗯?怎麼回事?”原本聽得心不在焉的明錦終於回了神,終於說到一件她關心的事情上。
這眼瞅著已經過去好幾天,明錦雖然覺得這事與自己無關,卻總還是隱隱的希望兩個丫頭都還活著。
阿紫見明錦終於感興趣,開始滔滔不絕:“說是趙家君研小姐的貼身丫頭,她原就沒有賣身契,外面又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人等著,這都已經說好月底成親,誰知道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明錦默然無語,果然是小棒頭,十幾歲的年紀還是個孩子,那麼重的板子打下來哪裡有活命的機會?
“我聽說,秀秀出府的時候沒死,”阿紫眼裡閃著同情,壓低了嗓子,“只是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就這麼給送出了府,回家沒幾天就斷了氣。”
“秀秀?”明錦一愣。
“就是死的那個姑娘啊。”阿紫道,“說起來還是我同鄉呢。”
明錦有些呆滯,原來小棒頭原名叫秀秀,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都只知道那個聽起來有幾分可笑的怪名字,那麼一個秀氣乖巧的小姑娘,居然就這麼沒了命,不由得讓她咬緊了牙。
“趙夫人打了秀秀,送回來的時侯給秀秀家裡二十兩銀子,說是給秀秀的嫁妝,就好像完全沒打過人,反倒把人好好送了出來似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