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再管它也不晚。”
孟景灝這才發現,她暗藏在眉眼之間的那抹疲憊。
都已如此,她見了他卻極盡的討好,這一刻孟景灝就覺得身體裡某一個地方狠狠抽搐了一下,又疼又酸。
“好,你睡吧。”孟景灝自己都不曾發現,這一刻的他是怎般的溫柔。
梅憐寶是真的很疲憊了,從被打落梨園,絕望於命運的不可改變,到她預謀殺死孟景湛,用的都是心力,那些掙扎和煎熬,也只她自己清楚罷了。
愛走走,愛留留,這是梅憐寶此刻的想法,往枕頭上一躺就真的睡去了。才打贏了一場命運之戰,她這會心寬的很,睡飽了,養足精神再接著“打仗”去。
孟景灝出去了一躺吩咐去拿軟玉化瘀膏和多拿幾個火盆過來,他自己則又回來坐下。
靜靜望著梅憐寶熟睡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不一會兒小倩把軟玉膏捧了來,幾個太監也輕手輕腳的把三個火盆抬了進來。
孟景灝一揮手,又都下去了。
重新掀開錦被,孟景灝輕輕調整了一下梅憐寶的躺姿,讓她露出整個後背。
他發現,傷勢已經不是簡單的青紫,稍微一想也知道,孟景湛一個領過軍打過仗的大男人的拳頭之力,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哪裡承受的住。
她的臟腑是不是也被傷及了?
怎麼還能睡著?
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傷?
孟景灝有點生氣了。
他記得有一次冬狩,那時還小些,他在追趕一頭狼時,馬蹄被枯藤扳倒,他被馬甩了下來,肩膀先著地,摔斷了胳膊,被救起後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傷,他怕自己落下殘疾被廢黜,更怕失去父皇的疼愛,他有很多怕的東西,所以迫切的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
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卻要先睡覺,完全不把這傷放在心裡,有點她所做的那首歪詩的味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他年葬何處。得合歡時且合歡,今生無悔來生悟。
她這首姑且算作詩的詩,完全就是一種逍遙快活,不顧生死的態度。
對,不顧生死。
只有不顧生死的人才會不在意自己傷沒傷。
連生死都不在意,又在乎傷做什麼。
難道她的這首詩不是為了矇蔽別人,真的是她內心真實的寫照?
孟景灝突然按住心窩,眉峰蹙起。
“章哥哥,章哥哥。”她這樣普通的輕喚忽然就在他腦海裡清晰起來,一遍又一遍,攪合的他神思都不清明瞭。
他極為不喜歡這樣。
將藥膏抹勻之後,又給梅憐寶掖好被子。孟景灝站了起來,往外走。
他並不打算留在這裡。
今夜他是睡不成了,還是仔細想想明天怎麼擺脫老大的糾纏吧。
第32章 兄友弟恭父欣慰
晨曦落在馨德殿飛簷斗拱的吞脊獸上,把龍頭上落的雪都暖化了,蒼青的龍頭溼漉漉的。
各院妃妾陸續從馨德殿走了出來,側妃乘轎攆,夫人有貂皮套子的小轎,侍妾只能踏著雪水慢慢走回去。
梅憐奴最後一個出來,身後多了幾個宮女,她來請安才被告知升了位分,太子妃說是太子親提的,梅憐奴不禁想,太子還是憐惜她的吧,真是一個內心柔軟的太子呢。
梅憐奴坐上新分到的黑貂皮套子小轎,轎簾落下時,她嘆息了一聲。
馨德殿裡,鶯鶯燕燕一走,望著空蕩蕩的屋子,黎明心歪在軟枕上感嘆,“咱們殿下的這些女人啊個個都是不俗的,林側妃博學多才,虞側妃清冷自持,楊側妃……”
想到楊側妃那體型,黎明心便和綠袖促狹道:“楊側妃猶如楊貴妃再世,魏夫人謙卑謹慎,文夫人賢淑圓滑,小文夫人小巧溫柔,李夫人心如止水,若都能真心相交,姐妹們一塊玩耍一塊起臥一塊賞花飲酒,熱熱鬧鬧的,多好。”
綠袖將剝好的松子放到瑪瑙盤裡,笑道:“遑論您說的這般和諧美好,只要她們不絞著腦汁子想歪主意,奴婢就阿彌陀佛了。”
黎明心自己倒笑了。
“你去拜拜梅夫人吧,那相貌真跟我屋裡擺著的那尊玉觀音似的,她那性子吧,又跟奶貓似的,真讓人生不出厭惡來。可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容不得我不多想,人不可貌相,誰知道這些女人肉皮底下都藏著顆什麼心。就拿昨夜裡的事兒說,我在外院的耳朵雖不靈便,卻是知道,事情和梅憐奴一點牽扯都沒有的,殿下為保梅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