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罵了一句後,曾布的臉色方才好看了一些℃即又故作親近道,“伯章老弟可知道,當初聖上預備大用你時,就是韓忠彥一再從中阻撓,甚至還到已故皇太后那裡搬弄是非←自恃韓家累世在朝為官,一向看不得他人驟進,如此小人著實可惡!若非我一再從中轉圈,恐怕他早就指使言官彈劾了!”
果然是韓忠彥!高俅原本就覺得向太后先前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一聽得是韓忠彥從中作梗。立刻生出了一股怒火。不過,他已經是久經世故的人,表面沒有露出半分不悅,反而無所謂地攤開雙手道:“聖上自即位以來便任用新人,言官彈劾就從未斷過,又何況我這個在旁人看來純屬律進的卑微之輩?況且,我和韓相無怨無仇,他應該不至於。”
“伯章,你太老實了!”曾布深知進一步拉攏高俅好處無可限量,因此哪會放過這個機會,幾乎是扳著手指頭數落著韓忠彥在背後的一樁樁一件件←當初和韓忠彥交好時對其知之甚深,當然說得有理有據。末了,他才用一種彷彿是對待子侄地語氣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看聖上對伯章你的態度,你遲早也是要入政事堂的,所以你得預作準備才光——”
話說到這個份上,高俅自然領了曾布的情,這才把話題轉到了對方最關心的事情上。“曾相,至於你出任山陵使的事,你也不必太憂心。聖上對所謂兇吉之說向來不太在意,更何況,韓相是當初皇太后一力推薦方才受召回朝的,聖上還是更偏向於你一些。如今皇太后已經故去,韓相若是還不知收斂,遲早有罷相的一天。不過,聖上對曾相你在臺諫中大力安插私人多有不滿,你最好能夠注意一點。”
幾句賣好便換來了這樣重要地訊息,曾布自然是眉開眼笑,忙不迭地點點頭。正事說完,他便隨口談起了汴京時下的風月之事,最後竟鬼使神差地提到了“暴病去世”的含章。“說來也是紅顏薄命,若是入雲閣還有含章撐著,那新來的江南雙妹也不見得能夠聲名鵲起”
“曾相!”高俅聽得大皺眉頭,連忙打斷道,“我上次已經對你提過,此事”
“不可再提,不可再提,你看我這記性,真是老了!”曾布這才反應過來,心中大叫僥倖,倘若換了別人,他這兩句感慨就要惹出大麻煩了。
由於被曾布的話勾起了心事,高俅再也無心多留,藉口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此次他卻是被曾布親自送到了門口,而那些平日見慣了的僕役也是個個恭恭敬敬,誰也不敢再擺相府家人的派頭。
上了馬車,高俅直接對車伕吩咐了一聲去城外五里莊,隨即便靠在板壁上閉目養神,心中卻著實無法平靜。對韓忠彥他本來並沒有多大惡感,儘管認為此人對西北戰事的態度過於消極,但是,對於對方執政以來推行的一系列緩和黨爭的措施,他還是頗為贊同地。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在人前對自己頗為不錯地宰相竟然會在背後如此忌憚自己。
“時時刻刻提防新人看來這些傢伙唯恐又出現一個王安石那樣的人物!”高俅當然知道,當初神宗還是太子時便對王安石尊敬有加,再加上對新政的強烈認同,所以才會在即位之後力排眾議用王安石變法。想必韓忠彥正是看到了趙佶對自己地異常信任,所以才會有危機感。“哼,別說我沒有王安石那樣的本事,就算我有那個本事,若是去談什麼變法,恐怕轉眼間就要被人挫骨揚灰!”
自從真正入朝為官之後,高俅的行止便愈發謹慎了起來。大宋言官的厲害他已經領教過了,絕不想沒事引火上身。因此,汴京城外那幾個暗地裡有不少玄虛的莊園在名義上和他再也沒了任何關係,他花大價錢另外買了三百頃良田,用低廉的地租招募了一大批佃農,又大興土木建起了一個莊子,請趙佶親自題了“五里莊”三個字←用的既然是自己的錢,別人也就不好再加指責,不過,高中書家財萬貫的訊息算是人盡皆知了。
“大人!”
匆匆迎出來的是吳客家,他算是跟隨高俅時間最長地一個家人,長年以來也接觸到了越來越多的隱秘,口風愈發緊了。再加上他本來略有些發福的身材竟在這幾年完全收縮,遠遠望去又高又瘦,就是以前的熟人也難以認出來。
“她的狀況怎麼樣?”高俅也不進正廳,直截了當地問道。
“回稟大人,還是老樣子。”直到現在,吳客家也不知道那個被送來的女子是誰,更不曾興起過打聽的主意←只是按照吩咐請來大夫隔著簾子把脈,自己則監督僕婦送上一日三餐,根本不敢跨進那間屋子。“一日三餐她所食分量極少,倒是參湯等補品全都用了。大夫說,病人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