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給了診金,讓僕下送走了人。迴轉過來,大郎就看見了華苓站在七娘臥房的最外面,娘子們一窩蜂都圍在七娘床邊七嘴八舌地關心,倒是沒有人顧上華苓。
大郎含笑問:“大哥看著,小九當真是與小七鬧翻了呢?怎地大家都在裡面,只你冷清清在外頭。”
“沒有的事。”華苓很果斷地否認了,微微笑了笑,小聲告訴大郎說:“七姐這人呢,比較驕傲。沒有個臺階她是不可能低頭的。”
大郎挑了挑眉。
華苓繼續小聲說:“她會生氣,我也會生氣呀。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才不喜歡當受氣包呢。我與你說,大哥,這回我是決定了,若是七姐不肯道歉,我才不理她呢。不能慣著她。”
大郎其實也不知這兩個妹妹到底爭吵了什麼,聞言只是笑:“大哥不摻和你們的事,只是明日便是新歲了,你倆難道竟要將氣生到來年?你又不生氣,便是讓著姐姐多些又如何?”
華苓哼了一聲,說:“誰說我不生氣了,我是很生氣的。”
大郎笑著搖頭,揉揉華苓的頭髮,走進七娘的臥房。娘子們見大哥來了,便給他讓出了床頭的位置。大郎和聲道:“七妹莫要擔憂,已經令人去抓藥了,待熬了藥飲下,七妹定能快快好起來。今夜裡可是除夕,我們要在庭院當中燎火、爆竹守歲的。”
七娘面色蒼白,聞言點了點頭。
大郎看見七娘眼睛看了一圈,有些失望,想來是沒有見到爹爹的緣故,便安慰她:“爹爹事務繁忙,今日白天還要去署裡。但是夜裡定然是會回來與我們用團年飯的。”
七娘點了點頭,垂下視線。
五娘快言快語說:“今冬嚴寒,爹爹肩上壓力定是極大的。大哥,也不知我等能否幫上些忙?”
八娘問:“我們身在金陵,又如何能幫到別處的人呀!”
三娘說:“若是能將米糧運去就好了。”
四娘說:“令人剷雪,清出道路來,不就能送去了?”
“那裡尋來許多人去剷雪?”
“城中便有許多人。”
小娘子們討論了起來,各執一詞。但是她們成長的生活其實太過優越,除了知道金陵城中世家富戶會在城中貧苦區域佈施糧米布絮之外,她們其實並不知道,在更北的一些雪災嚴重的州城之中,在最艱難的情況下百姓會選擇什麼樣的方式度過寒冬。若是被逼急了,聯合起來攻進高門大戶中搶奪資源,也是有可能的。
大郎聽了聽,略略給妹妹們解釋道:“如今各地受災極重者,朝廷所設官倉已開倉放糧,平抑糧價。若是雪期延續,官倉也耗空了,便需勒令儲糧有餘的高門富戶開倉獻糧,朝廷總不能看著百姓凍餓而死。”
七娘忽然問,她的眸子裡透著幾分憂鬱:“……有許多人凍死了麼?”
五娘立刻告訴她:“這還有假?我聽廚下人說,就連洛陽、長安這樣的大城中,也有不少貧民凍死了呢!”
娘子們雖然基本不識民間疾苦,但也不是會對別人的處境無動於衷的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了起來。七娘默默聽著,終於她彆扭地問道:“小九呢?”
大郎和娘子們都很是詫異,原來七娘已經不生九孃的氣了嗎?大家都往門外看,大郎笑道:“大哥聽小九說,她與你誰也不理誰呢,所以不見你。”看看七娘的表情,又說:“我們都在這處熱熱鬧鬧,也不知小九是不是回去了。”說著喊了聲華苓。
華苓撥開簾子,露出臉來,朝兄弟姐妹們粲然一笑:“我還在呢,不過我現在回去了。”
娘子們也知道這兩個妹妹鬧架呢,一時都安靜了,有點尷尬,也不知如何勸她們。
不過,在大家都安靜了的時候,七娘忽然說:“小九,那回我做錯了,我對不住你。”
華苓詫異地看向七娘,結果發現七娘扁著嘴哭了。
娘子們越發安靜,面面相覷,又看華苓,不知應該先安慰七娘還是先勸華苓趕緊接受道歉。
大郎繃著臉,但是華苓看見了這個大哥的眼神裡透著多麼好笑的意味,大郎溫柔地拿手帕給七娘抹了抹眼淚,說:“莫哭了,小七,大哥與你做主,若是小九脾氣大,欺負了你,便叫她與你道歉。”
華苓撇撇嘴,看吧,這就叫愛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走進臥房裡,揹著手道:“我也有對不住七姐的地方咯,我說話是太不顧忌了,對不住了。”說完福一福身,算是也認錯了。
三娘幾個看得莫名其妙,這鬧架鬧了兩個月,忽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