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盈盈移動,一股淡淡的暗香悄悄浮動。
方初掃了丫鬟一眼,發現她臉色很紅,因想,剛才說話的口氣是重了些,然他是不會對丫鬟說抱歉的,便低下頭去看桌上賬簿。
赤心雖然垂眸,仍能感受到他目光,心跳急了。
她輕聲道:“少爺再忙一會就回去吧。奴婢剛來時,聽見少奶奶叫人吩咐廚房。有兩個菜等少爺回去再現炒呢。”
方初頭也不抬道:“好。一會就回去。”
赤心見他低頭看賬,再不看她,不由黯然。
她的事。眼下看來是不能說了。
她慢慢走到門口,再回頭,他還是沒抬頭。
她只好走了出去,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熱。
兩天後,方初硬拖著清啞乘船往清園去。
清啞靠在他懷裡,道:“我事情還沒弄完。”
方初道:“就去兩日。咱們九月初出發上京。還來得及。”
清啞便含笑隨他了。
秋高氣爽,出去玩兩天也不錯。
到清園,正是傍晚時分。園中依然張燈結綵,保持方初成親時的喜慶佈置,甚至圓兒吩咐,還多添了些安排活動。
方初命管事媽媽帶清啞上湖心島。先去煙雨閣歇息。
他道:“我去山上。到竹器坊瞧瞧。你等我吃晚飯。”
清啞忙點頭,也顧不上他了,只顧打量四周景緻。
等上了島,她也不歇息,命蓮心帶了她四處賞玩。
忽一眼看見連線湖心島和竹山的廊橋,頓時被吸引。
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
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這個地方。她真是太喜歡了!
蓮心見她這樣,小心建議道:“少奶奶既喜歡那橋。不如讓人把飯菜裝了,到橋上吃。橋上有屋子,是專門給主子賞景用的。大少爺就在對面山上,下來就能碰見少奶奶,也不用回煙雨閣了。”
清啞一聽果然妥當,便點頭,讓她安排。
蓮心回頭,和管事媽媽交換了個會心的笑容,去了。
細腰發現她的異樣,微微蹙眉,警惕防備。
少時,蓮心帶著兩個丫鬟回來,均提著食盒,一群僕婦簇擁著清啞往廊橋走去。
那時,天色已經完全昏暗,管事媽媽在前提著燈籠照路。
清啞剛走上橋,忽然四周一亮。
她怔住,四下打量——
只見環繞湖心島的水邊遊廊全部亮起了紅燈籠,將煙雨閣圍在當中,紅芒閃爍,美不勝收;小景河上漂著許多烏篷船,也都懸掛著帶喜字的紅燈籠,點點碎光撒在河面上,如漫天的星光燦爛;廊橋更是被裝點成了真正的鵲橋,在各色彩燈照耀下,鴿子上下翻飛;目光越過廊橋,對面竹山的竹林內也透出星星點點的紅芒,好像仙境。
正疑惑間,迷濛的光輝下,廊橋那頭走來一人。
他揹著一身的星光,彷彿剛穿越了無垠的青冥蒼穹,來到她的面前,和她在銀河鵲橋上相會!
清啞淚水激湧而出,迎上前去。
他張開雙臂迎接她,擁她入懷。
“喜歡嗎?”他輕聲問。
清啞沒有出聲,只點點頭。
黑眸折射出星星點點的淚光。
他總是能完整而準確地表達他的愛,像丘位元的金箭,直擊她的心臟。面對這愛,她無可抵擋!和那場豪奢莊嚴的婚禮相比,她更喜歡他今晚的安排,浪漫、旖旎,沒有各方來客,只有他們自己。
方初放開她,牽著她手,來到橋中央。
那裡設有桌椅,蓮心等人早已擺好了飯菜。
兩人入座,眾人皆退到廊橋兩頭,只留他們自己。
方初舉起酒杯,對清啞道:“來,陪我喝一杯。”
清啞舉杯和他碰了下,仰頭喝乾了。
酒入柔腸,她覺得目光有些迷醉。
她暗想,這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拿起酒壺,幫他斟酒;斟酒罷,又為他佈菜。
方初笑道:“真乃賢妻也!”
清啞也抿嘴笑了。
橋下水面,不知什麼人吹響了竹笛。
笛聲悠揚,很簡單的水鄉小調。
清啞靜靜聽著,朝廊橋右邊河上游看去——
水上點點漁火,不知笛聲從哪一條船上發出。
靜謐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