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陸麗娘擠過的地方,隨即也擠了過去。
瘦子和他的一個搭檔本是當地的青皮,偷搶扒拿,反正什麼能得手,他們就幹什麼。那個瘦子看見陸麗娘一人擠了過去,隨即招呼身後的一個大漢走到了一旁小聲地商量了起來。
當擠在舞臺下的陸麗娘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臺上的兩個戲子在對打時,那個瘦子擠到陸麗娘身邊:“小姐,你可是叫麗娘吧!”
陸麗娘點點頭,奇怪地看著這個不認識的人。
瘦子一副著急的樣子:“你們家的人找不著你,在那邊急死了!”
陸麗娘仍專注地看著臺上正在演的戲,隨口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正在河邊泊船的地方,叫你快去呢!”瘦子用手指著河邊。
陸麗娘下意識地隨那人走著,她邊從人群中走出來,還不時地回過頭看著臺上的演戲。直到她到了河邊上,見不著自家的人,發覺受騙時,已是來不及了。她身後的那個瘦子猛地將她往一隻船上推,那個船上的大漢也猛地拉著陸麗娘,將她拖入船艙內。情急中,陸麗娘大聲地喊著:“搶人了!救命!”
那個大漢拿過一塊布,猛地塞入陸麗娘口中。
這兩個柺子本想把陸麗娘在常州給賣了,後來又擔心這兒離蘇州太近,於是又把她帶過了江,賣給了瓊花閣的老鴇子。
聽著陸麗娘敘述,沈萬三的心思從陸家的萬貫家財上輕輕移開,越來越集中到一個男人最敏感的問題上:“他們有沒有對你非禮?”
陸麗娘知道沈萬三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對她的童貞的關注。這或許是一個男人開始考慮與一個女人的關係時最先考慮的問題。
“他們想,但我沒屈從。”說著,陸麗娘嘆了口氣,“在他們那隻船上,那個大漢猛地扯著我的衣服,我拼命掙扎,並對他們說,你們敢非禮,過後我就跳進水裡,一死了之!大漢被我的話鎮住了。後來那個瘦子走過來,拍拍大漢的肩膀說,算了,這可是個烈性女子,不要弄得人財兩空,白做了一回。於是那個大漢悻悻地作罷。可那個瘦子看著我,陰笑了兩聲說,讓揚州瓊花閣的老鴇子整治你去,哼,到了那裡,看你還犟不犟!在揚州城郊的一座橋下,他們把我賣給了妓院。我還沒進那妓院,就被沈大官人你救了。”
沈萬三注視著陸麗娘。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二十二
陸麗娘也看著沈萬三,她不知道他信不信:“我說的這些,沈大官人信不過,是嗎?”
沈萬三搖搖頭,他從陸麗孃的臉上看出了她說的是真的:“不,我哪裡會不信!”
陸麗娘低下頭:“我很感激沈大官人保全了我的清白,我至今還是個女兒身子,如果沈大官人你不嫌棄我,我想把這個清白身子給了你,到那時,你會相信我的身子是乾淨的。”
沈萬三看著陸麗娘,接著動情地抓住陸麗孃的手,隨即又想到欲左而右、欲擒故縱的道理。有些事操之過急反而會壞事,於是他緩緩放開了手:“不!我不能!”
陸麗娘驚訝地看著沈萬三。這幾天,那個被賣進“瓊花閣”的安徽女子悽哀的喊聲,一直迴響在她的心頭。自己沒掉進那火坑,全是眼前這個俊逸瀟灑的沈大官人的相救。她屬於那種愛上一個人,就恨不得連皮帶骨都給了他的那種型別。如今,報答這個沈萬三的大恩大德,充斥了她的整個頭腦。夜晚在船艙內,陸麗娘睡在一隻小床上,沈萬三睡在地上的一個被筒內,那個船老大陳老四睡在了船尾的小艙裡。聽著床畔沈萬三輕微的鼾聲,陸麗娘輾轉反側,不能成眠,幾次她悄悄地坐起。看著睡著了的沈萬三的背影,她不敢造次,在家任性慣了的她,並非是珍惜自己,更不是怕道德的力量,而只是怕沈萬三會把她看成個淫蕩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並非是那種女人,也不是為了肉體的情慾,只不過是想將自己目前所能獻出的東西奉獻給自己所愛的人而已。
十幾天過去,眼見得離家越來越近,她倒是對沈萬三的情感越來越深,也越來越不敢想象和他的分別。
又是一個難以成眠的夜晚,從船艙的窗欞中看著外面水光波動,她悄悄地起了身,坐在了船頭。
午夜時分,月色如水,明月如霜。坐在船頭的她,細細回想著沈萬三這些日子和她的交往。是他不喜歡自己?不!從他的眼裡她也分明地看出了一種情感。那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無動於衷?不!這是個君子。露水沾滿了她的衣衫,她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到了清晨,沈萬三不見陸麗孃的蹤影,趕緊走到船頭,這才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