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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以後依然還是擁有讓他炫目的模樣。

我還是不能面對他。我喚不出他的名字,我還是不能面對他。他想。

但這封信裡明白無誤的想念和眷戀卻讓他心底覺得有一種夢境般的甜蜜。雖然初始的愛戀最後以慘不忍睹告終,但他仍然慶幸自己那麼絕烈的愛過,那愛裡沒有猶疑沒有彷徨,堅定而明確。所以他雖然不能面對,但從不後悔。

滑鼠在“刪除”按鈕上停留了片刻,又挪開。他點選最新的郵件,換了個心情,專心看朱雲說的那篇稿子。

將修改好的稿件發出後,他將那封郵件再看了一遍。這次,他點選“永久刪除”,螢幕一花,數秒後彈回原來的介面,彷彿它從未出現過。

33

33、凌晨兩點 。。。

中秋的那天陳蘇木正和幾個志願者在洛水鎮幫忙建板房圖書室,晚上好大一隻月亮從田野的邊緣升上來,照得四野一片雪白。

他走出板房時,被外面的光亮嚇了一跳。本能的抬頭,看見那隻微微泛著紅色的圓月,碩大,清晰,竟然有點不真實。

四野廣袤而安靜。

月亮翩然照著,就如同億萬年來它一直所做的那樣。

它的光柔和潔白,如同牛奶般散發醇香。它曾見過地球上每一個人的生與死,悲與歡。它見證著一個人的成長,再看他逐步邁向成功,然後以各種方式走向死亡。

它看著我,陳蘇木想。

也在看著朱雲,洪橋,李文蘇,吳峰……所有人,包括潘桐,還有謝沉鉤。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當陳蘇木看著大雨瓢潑似的衝白了窗外的玻璃時,心裡木然只有這一句話。

其他的志願者已於一週前離開,陳蘇木留在當地做一些圖書的交接與管理善後工作,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已經約了池有間三天後來接。

然而一切中止在這個晚上的兩點。

當陳蘇木聽到一種奇怪的、熟悉的轟鳴聲隱隱而來時,還以為是長期以來已經習慣的夢魘,他太累了,毫不在意的翻身繼續睡。直到床在水中漂浮著打轉他才醒過來,搭建的板房早已不見,大雨傾盆澆頭而下。

陳蘇木站在泥漿裡,覺得自己心底如著深秋的大雨一般徹骨的冰涼。

大雨沖垮了堰塞湖的堤壩,雖然水勢並不大,但一路裹著山石泥漿滾滾而下,形成的泥石流轉瞬之間席捲了整個洛水。

漆黑的夜裡,只有水波泛著冰冷的光。

沉默。活著的人都在沉默。他們茫然的看著天空,看著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砸在臉上,砸進眼裡。

很久以後才陸續有人反應過來,開始從水裡搶救一切可能搶救的東西,鍋碗瓢盆、床……以及……才從地震中活下來不到半年的人。

陳蘇木麻木的在泥漿中邁動著雙腿,將自己摸到的一切往高處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抓到了些什麼。直到雨終於停止,天邊泛白,他癱坐在自己撈的一堆東西傍邊,也不敢扭過臉去看。

池有間一早就帶著蘇陌趕了過來,蘇陌留下幫忙,池有間在泥濘的廢墟里找到已然呆滯的陳蘇木,連拖帶拽的運回了成都。

陳蘇木在上車的瞬間望了望啟良大爺所在的那片田野,一片白水茫茫,刺得眼裡生痛。

回到成都才發現陳蘇木在發燒,送醫院一量,39°4,醫生趕緊給掛了點滴,晚間體溫降了下來。結果到第二天中午再量,又燒到38度多。

如此反覆幾天,陳蘇木倦得眼睛都睜不開。他覺得腦袋裡大霧茫茫,彷彿被誰暴打過一頓,又鈍又痛。池有間臨時店裡有事不在,他覺得嗓子裡炭燒一樣的幹痛,只好自己下床倒水。

“幹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他一驚,這才發現屋內還有人。聲音是自己最熟悉不過的,他安下心來。

謝沉鉤走過來,伸手扶起他,“坐一會,我倒水給你。”

他半撐起身子,謝沉鉤抽了個枕頭墊在他身後。待他靠好便去飲水機那接水。

陳蘇木接過杯子就咕咚咕咚猛灌一氣,謝沉鉤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慢點喝。”

“還要。”陳蘇木一遞杯子。

謝沉鉤無奈的笑笑,只好又接了一杯,“一口一口的喝。”

剛才的一頓牛飲解了喝,這會便能慢慢一口口的抿了。

“你怎麼……?”陳蘇木十分不解。

“我一直在四川。”謝沉鉤溫和的笑笑,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