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勞而獲的事。要得到最珍貴的草藥,就要有勇氣爬上最高的山;要熬製最好的湯藥去醫最兇猛的病,就要耗盡最多的心力,”許仙停頓,起頭又說,“能夠和素素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交上什麼好運。但我知道,幸運只是偶然,幸福不是必然。所以啊,從今此後,每分每刻,我都會用更多的勇氣和心力,不是為了上山採藥或熬藥醫病,而是為了讓你幸福一輩子。”
我聽他緩緩講來,淚水盈滿了我的雙眼。
彷彿不肯幹涸的西湖水,春秋冬夏流呀流不盡。
其實,我圖什麼呢?
不過是指望夫妻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怎麼就這麼難呢。
究竟犯了什麼錯?
怎麼就這麼難呢?
“素素啊,我說完了,你可以開門了吧?”
呆子還在門外嚷。
突然。
我看見他。
飛身而入。
佛光凜然。
是他。
法海。
4。白蛇 之前(3)
他是那樣頂天立地,不可觸犯。不過是一般站著,倒顯得此屋小了。
“貧僧警告過你,人間再見,絕不容情。”阿彌陀佛。人執迷,妖執著,孽緣幾時休?
“大師,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啊。”但凡有一線生機,我仍然努力求和。
法海威而不怒,始終如一。
也許是希望我 “天性未泯良心發現” 跟他回缽裡去吧。
不可能。
我的人間旅程尚未結束。
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我這般哀求,你還不肯。你拆散人家夫妻,天理何在?”
“阿彌陀佛。你既知天理,何在世間害人?”
“我敬夫如天,何曾害他?你明明煽惑人心,使我夫妻好散不好聚;你步步相逼,容不得我們幸福!你到底念什麼經、講什麼慈悲!”
這番話,連我自己都覺牽強。
我們立場不同,各為其主,僅此而已。
我為的主,是我的心。
他為的什麼,他自己清楚。
許仙焦急地拿頭撞用腳踢,始終進不來,隔門問道:“怎麼那麼吵?素素,你在跟誰說話?”
趁他話音未落,我劍氣已出鞘。
法海輕而易舉地擋開,劍花在空中頓了一頓,有氣無力地消弭。端午晦時,本無力施法,最後的氣力也給雄黃酒一舉攪斷了腸。
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就現原形吧。
我變化成蛇,猛龍過江般竄身而去,牢牢纏鬥法海,像盤住座金山。
和尚好鎮定,尚念陀佛。
我毫不放鬆。敵不動,我不動。看你橫到幾時!
誰知當門外的許仙發了急,不顧一切撞開阻隔的時候,赫然見到的便是條巨大白蟒緊緊纏牢法海師父,雪色長丈餘,人兒嚇得大驚失色。
“蛇!好……大……一條蛇。”
他大喊大叫。語無倫次。
我變成了蛇身,又因飲下雄黃,實在極難控制自己行動。連是打鬥,均不由自己,虛飄飄地,神志模糊,不知打了誰,幹了什麼。只曉得避開法海的招數,出於一種生物的本能。
我不由自主地舞起蛇身,掃落一屋器皿,全不曾防膽小的許仙。
出乎意料的是,許仙不知何時,手上多出把刀。正在我身子虛飄,轉身飛過來之時。
那把刀,不偏不倚刺中我的心。
你……
好你個許仙。
你居然還藏有法刀。
法海的法刀!
我血氣倒湧,痛徹心扉,死去活來。體內真氣亂竄,無法自持,一個勁兒橫衝直撞來到他面前,張開尖牙利口欲咬。
我的身體要我咬斷他,今生今世不團圓,不如就……一了百了!
許仙見狀,嚇得蜷縮到角落旮旯,不知該怎麼收拾殘局。
那呆子還是那呆子,手中尚握住留有我蛇血的法刀,一滴血即是百年功。可他那姿勢多像初遇時,手中捏著一朵花呀。
念及彼時,心如刀絞,無論如何咬不下口,我扳回自己的身子,直直落下兩行清淚。
蛇是冷血動物。
但我的淚是熱的。
若那時那刻有人問我,愛是什麼,我會告訴他——愛就是含笑飲雄黃,任它肝腸寸斷在所不惜。
興許開頭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