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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周慈青所託吳長庚製作之物,乃純天然的草藥牙膏,並非竹鹽牙膏。

他曾經見識過竹鹽牙膏的製作工序,其中光是材料就有龍腦、珍珠還有麝香等名貴香料,更別說其他手法,那可是真正的奢侈品。尋常人家根本用不起,此物乃是高門大戶甚至帝王所用。

而這草藥牙膏就易得了些——

選用低溫初榨的植物油,海鹽,草木鹼,薑黃,柯子粉,細細地攪拌均勻,呈凝固狀後便可使用了。

也虧得周慈青眼尖,發現了裝於陶罐中的,正開著蓋子陰乾的牙膏,便露出了喜色。

“若是夏日加些薄荷葉進去,恐怕漱口刷牙時會清爽不少呢。”周慈青歡喜道。

他又轉了一圈,以手握拳敲在掌中:“若是此物好用,還能賣與貨郎,讓他賣至千門百戶呢。”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周慈青腦中打了個轉兒就消失了,現如今牙粉一物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他們未必會輕易使用旁人所制之物。

大黑正一無所知地在他們腿邊打轉,嗷嗷地叫了兩聲,似是飢餓。

吳長庚轉了個身,去給它添飯了。

“今夜吃點不同的吧,吳大哥。”臨近傍晚,周慈青遙遙望著那株嶙峋生長的臘梅,頗有興致地提議。

他手中還捧著吳長庚塞給他的用布包好的湯婆子,兩腮雖是被寒風吹得紅撲撲,所幸卻未出現咳症。

吳長庚對他的話無有不應。

於是周慈青就將今日吳長庚走運逮了的一隻兔子抓來吃——這兔子餓了大半個冬,身上已經沒幾兩肉了,之後兔肉切成薄片,再以米酒、醬和花椒薑汁浸入醃製。

他又準備了儲在深窖的蘿蔔,細細給它切成薄片。

二人就將給周慈青熬煮藥汁的那小爐子給拿了出來,擺在院中,又各拿一隻小碗。碗中裝以蒜汁,清醬和香油佐料。

似乎連上天都在感念他們的好興致,於是晚間的風竟停了,只剩下一輪雲遮月。

雪還壓在梢頭,天也不算黯淡,如此良辰美景,佳餚相伴,當賦詩一首。

怎奈周慈青沒有點亮這棵天賦樹,壓根兒就不會作詩吟賦。而吳長庚粗人一個,就更不會去鑽營此道。

兩人就只得抱著這鍋吃喝了。

“吳大哥,這就是有名的撥霞供了,也是個有趣兒的吃法。”周慈青介紹,“待這鍋中的水沸騰了,就將片好的兔肉浸潤在沸騰的滾水中,便可蘸著料汁食用。那蘿蔔亦是如此。”

他不單是口中傳授,手上也不落,夾起一片嫩兔肉放那鍋中,待兔肉色變,全白不見半分血色後,再夾出來,蘸了料汁吃起來了。

“這滋味真不錯,可若是想要更美味,還是得燒特製骨湯,或是其他湯底,才能讓肉菜更加浸潤料汁,吃起來便是連老餮都讚不絕口。況且這爐子終不似打一個銅爐出來,燒得實在有些慢了。”

思及二人現如今的窘境,周慈青閉了嘴。

吳長庚悶頭吃著,就著他的講解倒是挺泰然自若的,他掃了眼周慈青略顯憂鬱的眉宇,道:“一家子吃這道菜,倒是有幾分熱鬧。”

周慈青被他的話勾去幾分興致,忙說:“是呢,若是人再多些,幾人一同分吃,便是團聚歡欣之景了。”

這一晚的撥霞供結束後,還有不到十日就是立春了。

周慈青近些時日身體著實好了許多,他便對吳長庚說:“吳大哥,在屋中憋悶,我在這幾日索性出去走走,應當不妨事吧?”

“都是些本分人家,似吳柱子那般的人終歸是少數,不妨事的。”吳長庚思量了半響,又道,“村中仍有些討人嫌的地痞流氓,那些個混子成天干些偷雞摸狗之事,著實叫人厭煩。”

周慈青遲疑:“就沒個懲戒的法子?”

吳長庚道:“凡是有人作惡,村長便會命人將他們抓起來關進柴房中,餓他個兩三日小懲大誡是有的。除了這雞鳴狗盜之事,他們也不敢再做其餘壞事,否則便會被絞送官府,落入大獄,或是去服勞役,苦不堪言。”

周慈青忙點頭:“既如此,我在這村中走動,吳大哥也可放心了。”

吳長庚思慮了一陣,方道:“你身子不大好,還是不可在外久留,切記。”

周慈青心中觸動:“我曉得,多謝吳大哥掛念。”

待吳長庚走後,周慈青便踩著他的腳印出門了,如今大黑也不會衝他吠了,每日見他在屋中進進出出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還單朝著吳長庚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