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多少棋子的命做鋪墊,才能讓鍾盛餘以一個足夠清白的背景被國安選入。
這第二個內鬼,不論是之前就在、比鍾盛餘隱藏得還深,還是在鍾盛餘死後才被派來接替,可能性都太小。
張全還在跟周啟崇討論程式碼被盜的事,周啟崇罵罵咧咧埋怨他們連段程式碼都守不住。
我心煩意亂,問張全:“程式碼檔案呢?不是應該還有一個作為實體備份的檔案嗎?”
張全道:“那個還在,只是研究工作估計就要重新錄入開始了,我來只是提醒你,有了現在的情況,要小心點——這次事件他們不許我來告訴你,只是說暗中保護,但我覺得你可以知道,而且你們早晚會發現不妥,”他嘆了口氣:“他們的決定是,在抓住內鬼前,不會讓你們離開帝都,方便保護。”
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李峰被換是什麼時候?”
張全愣了愣,我卻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思維迅速回顧與推敲,彷彿有一根看不見的線把許多事件連了起來,我一邊想一邊飛快地開始闡述這個可能性極大的可能:
“從智慧程式的角度來說,我記得當時鐘盛餘還沒有來到國安的時候,華宇系統被攻擊過,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麼當時的攻擊方應該就是鍾盛餘那邊的人,他們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拿到幾年前被華宇捕獲的智慧程式DUSKTREE SYSTEM的資料,用途可能是用來改進這個智慧程式——那個時候,我爸還沒有把程式給我,程式很可能還沒有完成。”
當時我以為攻擊方是四星公司或是其他的商業競爭對手,現在想來,那幾個人攻擊時作用的技術都是極為高明的。只是我常年在各個國家的資料庫裡出入,對於這些高階技術已經見得習慣,一時也沒有過多聯想。那次攻擊事件後,以公司內部老成員出賣公司資訊被捕作為結束。
當時李峰還是李峰,他曾告訴過我國安也被驚動了。張全從來沒有說過這個事,但這可以理解,像國安這種部門,為了內部安全,有的資訊完全不共享是常事。
現在有了猜測後再來回顧——這次本來帶著商業惡性競爭性質的駭客攻擊事件為什麼會驚動國安?為什麼一個公司的老成員在公司做得好好的卻會出賣公司資訊?為什麼在之後國安就派了張全來跟華宇談合作?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普通至極的事情,此時回想起來卻令人不寒而慄。
“因此,完全可以認為,鍾盛餘並不只是潛伏技術好,他的駭客技術也不會差。”我說著,接過周啟崇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終於說出結論:
“我完全可以猜測——美國在發現我父親把智慧程式完成品的核心部分帶走後,他們一定儘量恢復了所有可以恢復的部分,並把這一部分交給了在國安潛伏的鐘盛餘,要求他據此找出我背下來的那部分核心程式碼。”
張全猛然站起來:“你的意思是,鍾盛餘想了什麼辦法把那些恢復出來的程式碼放在國安資料庫裡?!”
客廳裡一片死寂。
良久後,我緩緩開口:“所以,沒有什麼新的內鬼,若非要說內鬼,也無非是那個被鍾盛餘留下的智慧程式的剩下的部分。”
“要在一個資料庫裡隱藏一個程式並不困難,”我淡淡說:“你知道的,我父親就會一個隱藏檔案技術,鍾盛餘很可能是用了一個類似的技術,那個智慧程式裡我背下來的程式碼,有一段我怎麼也看不懂,現在我猜,那應該是一段聯絡程式碼——聯絡的是它自己。畢竟,一個那麼大的程式在網路裡執行,如果不能自由拆分組合,很快就能被別人發現。”
我的說法如果成立,那麼智慧程式碼或許已經完成拼合,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我父親所做的一切將全部白費。
張全火急火燎衝出門去,又在門邊停步,安慰我道:“別慌,它一定還在內網。我們一直沒重新開網。”
把所有希望寄託於內網未開、智慧程式沒有脫逃,顯然並不是什麼好的安慰手法。
然而目前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去安慰自己。
因為智慧程式的事情,離京的事又被耽誤下來,周啟崇跟我都默契地沒有再繼續去折騰。
他知道我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個害死江豐的程式脫逃,我也知道他實際上很想離開。
國安沒有再就這一事情派人來同我們討論,但我依舊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我沒法再黑進國安資料庫看情況,他們如今已經全部斷網,大概在瘋狂地找那個智慧程式。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