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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船家;到大中橋多少錢?”

那尖嘴猴腮的梢公見又來了主顧;一雙賊眼一轉;膽氣更壯;大聲道:

“今日實不相瞞;足要三十兩銀子!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概不講價!”

對面那群人中一名為首打扮的公子怒道:

“你這廝好生奸猾;平日裡坐過去不過半兩銀子罷了;眼前背轉身就又漲了五兩。”

寶玉卻明白奇貨可居的道理——他販賣私鹽也是以此贏利的——因此對於船家的敲詐也不以為意;甩手便擲了一個三兩重的金錁子過去;不耐煩道:

“行了行了;不相干的人下去;船家快開船了。”

那梢公手忙腳亂的將那錠金子接在手裡;拿牙咬了咬;笑得嘴都合不攏來;獻媚道:

“是是是;公子坐穩了。”

此時先來那群人卻不依了;出來數人拉住船頭怒喝道:

“你這廝哪裡來的!竟然敢在大爺面前顯擺!”

寶玉嘻嘻笑道:

“本公子什麼都沒;就是有錢;專喜歡拿錢砸人;你不服?”

那群人未料到寶玉如此回答;又急又怒;一聲呼喝;馬上便衝上來幾人意圖拳腳相向。寶玉不以為意;輕輕抬了抬眉——背後那黑旋風乃是何等人物;整日裡無事也要生出些是非來;何況是欺到他頭上?早已按耐不住——這廝卻是最受不得鳥氣的。眼見得寶玉首肯;心喜非常!衝將出來。

衝上來那幾人忽然見寶玉身後霍然冒出一個龐大的黑影;凶神惡煞的反撲過來。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本來十分的膽氣畏縮成了三分;李逵這等粗人一把捏住為首的;一頓雨點也似的拳腳下來;打得殺豬般的慘叫連喊。餘人頓時轟然逃竄。

寶玉忍住笑;見打得差不多了;怕鬧出人命;忙喚李逵上船;那黑廝把人痛打一頓;心懷大暢。欣然領命。

或許因為是晚間把;秦淮的水漾漾的綠著;在夜色的烘托下;純透得毫無一絲渣滓;漿輕輕的插入水裡;緩緩後撥;水聲嘩嘩的清晰在耳旁;再看著岸上密密實實的人群;分外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清爽快意。

沿路上聽來斷續的歌聲;經過夏夜的微風與略燥的暑氣;很有些絲絲的嫋婀。此時李逵卻袒了胸扇著風大踏步行來船頭;不耐煩道:

“什麼鳥地方;行了半日還未到!”

說話間;前方***輝煌通明;連水影也蕩蕩的透出繁華喧囂來——兩艘豪奢巨型彩色樓船並排在一起;一紅一綠;之上絲竹靡靡;載歌載舞;卻正是到了此行目的地:——

大中橋。

那女子幽柔憂鬱的歌聲;也隨之傳了過來。

寶玉仰頭看去;只見歌聲來自於綠色樓船上一名女子;穿棗紅色的雲肩;黛綠趁兔白的深衣;縟裙嫋嫋;其實也沒什麼裝扮;就坐在披著月色燈意的琴幾前;和著簌簌點落的繽紛彩花;只覺得她纓絡灼燦;寶珠生輝;連帶身旁站的婢僕打扮的少女;雖臉容看不真切;也粘帶覺似眉目皎好;沾風帶香。

此時一曲已畢;一人高冠博袖;一口京片子;起身笑道:

“看來又是我們阮夢兒姑娘承讓了。”

對面紅色樓船上人人面帶黯然喪氣之色;列席人中;陳艋赫然在坐。神情甚是憤懣;他忽然招手喚了名丫鬟過來;自懷中拿了張紙遞了過去。

不一會兒紅色樓船上忽然有一位清麗少女領兩名丫鬟排眾而出;月色下;她的樣子有一種出塵的倦意;揉和了衣不勝風的柔弱;還攙和了出神的秀氣——

就似一顆無色而發亮的寶石——

又似乎一縷無力的幽魂。

她斂荏一禮道:

“小妹何田田;特地向姐姐討教一二。”

待周圍首肯以後;旁邊兩名丫鬟便奏起一支新曲;這女子輕啟朱唇唱了起來。

寶玉一聽心中一驚;原來這女子唱的竟是日前自己寫給陳艋交差的那首臨江仙:——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候。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顰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他聽得數句;心中暗道要糟;原來這女子唱功雖佳;只是旁邊伴奏之人意境太低;領略不到其中的深奧精微之處;因此陳艋這手奇兵突出之舉;眼見得竟要無功而返。

寶玉與陳艋間相處甚是相得;更兼生在金陵;自不願外地人來佔了威風;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