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我也作罷不再多問,雲德扶他上了馬車,老爺子撩開窗簾布跟我揮了揮手,“進去吧!”
見他的車子駛遠了,我轉身準備進鋪子裡,正好安遠兮抱著金莎回來了,小丫頭手裡拿著兩串鮮紅的冰糖葫蘆,遠遠地就衝著我叫:“阿花姐姐……”
“回來了?”我從安遠兮手裡抱過金莎,笑道。
“嗯。”安遠兮唇角勾了勾,我抱著金莎進去,安遠兮跟在後面,我想起雲老爺子剛才看到安遠兮那一幕,轉頭道:“安遠兮,你認得剛才那位老爺麼?”
“剛才在你工作間的那位?”安遠兮搖了搖頭,“不認識。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看向安遠兮腰間的玉珮,隨意道,“這玉是新買的?前陣兒沒見你掛過。”
“不是買的,是從滄都回來後我娘給我的,說是給我避邪的。”安遠兮的臉紅了紅。
“避邪?”我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中邪啦?”
“又胡說八道!”他白了我一眼,往繡場的方向走:“我走了。”
我笑著轉過身,抱著金莎回辦公室,迎面差點撞上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舒了口氣:“繡娘?你找我嗎?”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又磨蹭著不說話,卻又不走,我笑道:“怎麼了?有事進來說吧。”
她猶豫了一下,跟著我進來,掩上門:“葉姑娘……”
“有什麼事兒?說吧。”我見她磨磨蹭蹭,不幹不脆的,似乎想說的話極難啟齒,猜測道:“你家裡有困難?要預支工錢麼?”
這繡娘也是個苦命的,娘死得早,爹又是個酒鬼,從小就不管她,倒是她小小一個人兒在外面掙錢養家,到了出閣的年紀,也有過幾個上門求親的,可一聽說還要把她那濫酒鬼爹帶過去,別人就不樂意了,一來二去的,年紀也拖大了,變成二十好幾的老姑娘,她似乎也沒了嫁人的念頭,幾個月前她爹死了,也有媒婆上門,想討她給一個死了老婆的瘸子郎中作繼弦,被她罵了出去,從此便沒有媒婆上門了。
“不是……”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遲疑了半晌,終於結結巴巴地道,“葉姑娘,我……,我想請你幫我和安總管作媒,我沒有長輩,你是我的老闆,若是託你辦事兒也算合理數……”
“呃?”我瞪大眼,被她嚇倒了,“作……,作媒?”
“嗯。”繡孃的臉幾乎要垂到胸膛上,“我知道這請求有些唐突……,只是,安總管平日裡就很敬重你,你說的話,他一定能聽進去……,我……,葉姑娘……”她抬起頭,滿臉通紅,站起來對我鞠了個躬,“我拜託你了!”說完,也不容我回話,轉身就慌慌張張地跑出去。
“哎……”我沒叫得住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跑出去,又好氣好好笑,搞什麼烏龍嘛?怎麼這種事也能強甩給別人?我又沒答應她!腦袋頓時大起來,作媒?我靠進椅子裡,真是沒想到,那書呆子還滿有桃花運的嘛,我一邊撇嘴,一邊酸溜溜地想。
作媒
作媒?
我一輩子都沒想過要去扮演紅娘的角色。我是自由戀愛的信徒,上輩子最討厭的也是長輩們安排的各種相親活動,有時候我很好奇長輩們何以屢敗屢戰仍對搭橋牽線樂此不疲,難道做紅娘真的那麼有成就感麼?
我揉著腦袋,繡娘真是丟了個大麻煩給我,這種事兒,費力不討好,成了倒好,若不成,則兩頭受氣,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可是讓我拒絕她,我也實在說不出口,繡娘只怕也是鼓足了勇氣的,才來找我開這個口的,一時之間一個頭兩個大,這事兒到底是說?還是推?我鬱悶地思量了兩三日,也拿不定主意。每天在鋪子裡迎上秀姐期待的目光,更讓我如芒刺在背。
這一日我照舊帶著金莎到店裡巡鋪,秀姐敲門進到我的辦公室,一看到她,我頓時坐立不安。秀姐站到我面前期期艾艾地道:“葉姑娘,我……”
“我還沒尋著機會跟安總管說。”我趕緊道。秀姐的臉一紅,輕道:“葉姑娘記在心上就好……”
“我記著呢,我……,我一會兒就找他說。”我心虛地道,秀姐垂下頭,把一個繡花荷包放到我辦公桌上,面帶羞澀地道:“那麻煩葉姑娘,一會兒替我把這個給他……”
“呃?”不但要作媒,還要牽橋搭線麼?我哭笑不得。
“我不打擾葉姑娘了……”秀姐聽到我的訝聲,臉更紅了,急忙轉身走出去。
我拿起那個荷包,見那上面繡了一朵精緻的並蒂蓮,意思不言而喻。看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