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飄飄忽忽,又在那個方位,一寸不差的出現。毫無聲息地出現,毫無聲息立在那裡,這畢竟是可怕的,竟然和傳說中的鬼一樣。肖遙屏住呼吸,斂氣提神,凝神觀望,肖遙沒有聽見任何聲息,只看見那身影眼熟之極,只感覺到一種親切熟悉的氣息。
肖遙想起了肖嘯,感到一陣高興,禁不住叫一聲:“小弟!是你嗎?”
肖遙感到那身影猛地一怔,但沒有任何聲息發過來。
肖遙一陣狂喜。他不相信鬼神,而今見到了這樣一幕,這個魅影重重的夜晚,就只能說明肖嘯還在這世上!肖遙想到這一層竟然情不自禁,笑出聲來,急忙道:“小弟!小弟!真的是你嗎?你真的還活著嗎?”肖遙的眼淚竟然奪眶而出。肖遙在確定肖嘯已經被莫如殺死的一剎那,甚至到目前,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如今這條漢子,絕頂高手的劍客,心冷如寒鐵冰峰的肖遙,竟然熱淚盈眶。最近兩天以來,肖遙已經盛怒過,已經悲傷過,現在又狂喜了,肖遙對於此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自己苦苦修行多年,竟然還是弟弟有著極其深厚的人類感情,不能和眾生相忘於江湖,換來真的大自在。他竟然還是譽堯而非桀,不能兩相忘而化其道。
肖遙這才真明白,真正的大道其實就是和眾生一起活著,活出滋味,活出感情,然後死去。看來造物者給人給予感情,給予喜怒哀樂,讓人們分是非,分善惡,積極健康地活著,和自然界萬事萬物競相爭取活動,以彰顯其存在,都是一樣的道理。在並行而不悖的大道中,萬事萬物的存在方式迥異,但都統一於大道。
肖遙瞬間思緒萬千,呆呆觀望那熟悉的身影,想了很多。肖遙決定放棄再探賽宅,跟定這身影,探明那是否真的是他的弟弟。
肖遙決定趁其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抓住他。於是肖遙故意道:“前面的大俠,肖遙有要事在身,暫且不陪大俠練習這捉迷藏似的的輕功遊戲了,告辭了!”說罷就最做出一個要反其道而行的動作,但不等動作完成,忽然就以自己多年未曾用過的“疾步流星”步伐,風馳電掣般的衝過去,這幾步委實厲害,幾乎就是一陣疾風掃過。前面的身影似乎也真的被矇住了,竟然差一點就被逍遙趕上,但那身影的速度更是不可思議,眼看肖遙的手就要到他的身上了,但兩人之間忽然似乎憑空多出一段距離,竟然就是以前拉開的那段距離,不差絲毫。
肖遙十分沮喪,自己的輕功比起弟弟來,雖然差是差了一點,但自己以前經常被弟弟拿來開玩笑,捉弄一番,他就追趕弟弟,那時真的差不了多少,有時他是能夠追上的。眼前熟悉的身影,身法怎會如此了得,難道真的是弟弟鬼魅嗎?
肖遙覺著這又像極肖嘯,肖嘯這個弟弟,總愛和自己開這樣玩笑,最喜歡看自己追不上他時出現的那種難堪。過去經常在這樣的時候,他會笑著在遠處向自己扮個鬼臉,一溜煙不見了,忽然又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手裡多了一個酒壺,邊喝邊一臉壞笑……
那身影也就在那一段距離之外,不近也不遠,於是肖遙就和他一直保持著這個距離,一直追趕下去。但見兩旁的群山都飛也似的向身後去了,風呼呼地向耳後去了,似乎一切都向他們相反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然而,他倆之間的距離依然是那麼一段,肖遙一生遇事都不是很坎坷,所有事情似乎都不是大事,總會被他輕而易舉地解決,幾乎還沒有任何事情讓肖遙說一句無可奈何。但眼前的這段距離,卻成了肖遙目前最無可奈何的事情,舍又捨不得,追又追不上。肖遙想或許人生在世,總會有這許多放不下又拿不起的事情的罷。
天快亮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極其狹窄的山谷,頭上一線天,谷底純粹看不見任何東西,完全憑感覺行進。
忽然間,肖遙看見前面又一點光亮的東西,在這般的黑暗中,格外引人矚目。但眼前的身影卻突然間消失了,緊接著又一件物事破空而來。肖遙伸手接住。但覺僅僅是一個紙團。
肖遙凝神細聽,隱隱聽見又“乒乒乓乓”的聲音從那光亮處傳來,但附近除了蟲鳴和樹葉翻身的聲音,以及偶爾一隻鳥甜美的夢囈,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心想,看來這身影的輕功已經真的出神入化,天下除了他弟弟肖嘯,還會有誰能把輕功練到這個程度呢?是莫如?是客棧裡的老頭?是客棧裡那氣宇軒昂的男子?是賽一江?
肖遙搖搖頭,想,決計不是他們,他們決計不會有這麼熟悉的氣息,當然,輕功也決計不會有如此高的修為,這些人除了莫如,都是他最近見過的,從他們的腳步裡就能聽出他們武功的斤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