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瘋魔了?居然在歲羽殿裡出首指證傅珺。太后娘娘待傅珺的好,她又不是沒瞧見。
王宓此時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方才不知怎麼腦袋一熱,便站出來指證傅珺了。當時的她只覺得一股怒火竄上心頭,只想好好地給傅珺一個教訓。
而現在,那股怒火卻是平息了下去,陣陣寒意卻湧上了心頭。
這一刻,王宓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馬上認個錯,就說看錯了,此事便可結束。
可是,這個念頭方一浮起,另一個更為強烈的念頭便壓了過來。
她都已經出首指證了,若此時退出,難道便就此輕輕放過她這個四表妹麼?
她抬起眼睛看著傅珺,看著對方那淡然平靜的模樣,腦海中驀地便閃過了許多許多的畫面:
當她走下馬車時,同學們嘲笑譏諷的眼神,那種屈辱的感受幾令人羞憤欲死;
紅螺黛那一次被迫背了黑鍋,她的委屈與憤怒根本無處發洩;
在騎射場邊,唐俊扶起傅珺時的那一雙背影,直到現在仍刺得她的心幾欲炸裂。
這種種感受,俱在此時一股腦地湧上了王宓的心頭。
她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傅珺,那注滿了怒火的眼神直要將傅珺的臉上燒出個洞來。
傅珺似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悄悄垂下了一隻衣袖,似是想要遮擋什麼一般。
她的動作有些僵硬,表情也極不自然。王宓順著她的衣袖看去,卻見在傅珺衣袖的邊緣,露出了一抹極為搶眼的鮮豔紅色。
是那枚血玉牌。
第340章
一見這塊玉牌,王宓那雙發紅的眼睛裡怒意更甚。
她認出來了,這是王襄當年賞給傅珺的。這塊玉牌她也曾見過,還曾向任氏求過,任氏卻說,這玉牌乃是王襄心愛之物,輕易都不給人看的,便是求也無用,王宓這才罷了。
如今,這玉牌便垂在傅珺的腰側,直叫王宓看得兩眼冒火炎,一股熱血直衝進了腦海。
她一咬牙,伸手指著傅珺腰邊的玉牌,冷聲道:“我是瞧見了這塊玉牌,這才斷定那抬手的人必是你。這玉牌乃是罕物,旁人皆沒有,唯你才有。”
眾人聽了這話,便皆將目光集中到了傅珺的腰側,卻見那血玉牌溫潤瑩澤,的確十分罕有,這群姑娘裡再找不出一樣的來。王宓說出的這個特徵,可謂極其鮮明。
傅珺見王宓果然上了當,心下暗暗呼了口氣。
此時便聽一旁的陸緗語聲輕柔地道:“啟稟太后娘娘,臣女願為傅四姑娘作證。”
太后遙遙地看了看陸緗,便問旁邊的宋寶樓道:“寶樓啊,這丫頭又是誰來著?”
宋寶樓便湊在太后耳邊悄言了幾句,太后方笑道:“哎約,原來是陸家的丫頭。我就說呢,這丫頭瞧著這般眼熟。”
太后娘娘此言說罷,盧菀的眸色便是微微一冷。
陸緗的生母當年可是時常進宮陪太后說話來著。太后這時候偏說起這些來,也不知是何用意?是沒瞧見陸緗的繼母盧瑩便在旁坐著麼?
盧瑩卻像是未曾聽到一般。依舊半垂著臉看著手裡的帕子,那眼神中帶著幾分茫然,似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太后便笑道:“陸家丫頭,你要如何給四丫頭作證?”
陸緗便躬身道:“稟娘娘,臣女可以作證,傅四姑娘身上原先掛著的是個羊脂玉蜻蜓禁步,直到方才在歲羽殿前的階上,傅四姑娘因見那玉蜻蜓裂了縫兒,怕在娘娘跟前失儀,這才換了血玉的。此事另還有興平伯府的馮家姑娘在旁。她也可為傅四姑娘作證。”
陸緗的話音一落。王宓的臉色便有些發白。
太后聞言卻是笑了起來,道:“喲,這一個牽一個的,倒也有趣兒得緊。那馮家閨女又在哪兒呢?近前來給本宮瞧瞧。”
馮薇見自己被太后娘娘點了名兒。連忙整了整身上衣襟。方邁著碎步走上前去。
太后便向她打量了兩眼。笑著道:“嗯,瞧著也是個老實的孩子。你且說說,那陸丫頭說得可對?”
馮薇便微躬了身子道:“稟娘娘。陸姑娘說得屬實。臣女方才亦在場,親眼瞧見傅四姑娘是在階前換下了羊脂玉蜻蜓的禁步。”
馮薇說話的聲音極為清晰。而這清晰的話語落在王宓耳中,卻比那隆隆的雷聲還要叫人心慌。
太后聞言卻是又笑了出來,道:“唔,四丫頭這裡有兩個人作證。那王家二丫頭呢,你可有人為你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