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地道:“無事。”
“會靈湖邊的荷花開得?那麼好,他們一番搜捕,毀去不少,好可惜。”葉亭宴不介意她的回?答,突地說?起了另一件事,又?自顧自地道,“我想起你上回說叫我淨了身來伺候你,本想尋個黃門?,想來想去總是覺得惱怒,便換了侍衛服色,冒著殺身之?禍漏夜來此,我不過是來瞧瞧你的傷,無事……就好。”
他反覆撫摸著她的臉頰和脖頸,聲音十分平靜,一絲從前的繾綣也無,卻不知?為何聽得?她一片顫慄。
自從那日岫青寺後,二人還是第一次私下見面,但實在顧不得?太?多?,落薇艱難地捉住他的手,擠出一個笑來:“我無事,不過是小傷罷了——你在朱雀留到此時,問出什麼沒有?”
“我心善,還沒開始問呢,”葉亭宴溫柔地答道,“若是審問,怎麼也得?等到子時過了,天色更漆黑的時候問,你知?道嗎,人在那個時候,是最最脆弱的。”
他湊近過來,嗅到了她髮間摻雜著藥味的海棠花油氣息。
落薇本以為他要吻她,結果他只是把頭埋在了她的肩頸之間,深深抱著,一種狀似萬分依戀的姿態。
他摸著她的臉,手指溫熱,恍惚間竟將她逼出了含淚的錯覺。
“她的身份有多危險,你比我更清楚,”葉亭宴在她耳側道,語氣輕得?像是誘哄,“你得?跟我說?實話,你當年為什麼要救她?”
第45章 得鹿夢魚(二)
落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張了張嘴,隨即又緊緊地閉上了。
葉亭宴耐心地攬著她,等她?的答覆,並未再多話。
“我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落薇忽然道。
葉亭宴一怔:“什麼?”
“我答的是你那一句‘卿知否’——怪道陛下?要叫葉大人去審案子,若是不察,我險些被你繞進去了,”落薇十分?平靜地說,“你問我為什麼要救她?,可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勾起唇角,在他身後把玩著他不常束起的長髮:“邱雪雨少時確實與我有些交情,她?是個灑脫性子,對我的脾氣?,不過那點子交情又能算得了什麼?後來不常見面,便遠了,她?全家涉罪,原該是一個不留的,我怎麼知道她會出現在內廷中?”
子時已?過,夜色漆黑,這原該是一個人最最脆弱的時候。
葉亭宴聽著這番話,忽地覺得落薇身上結的這層冰殼,實在是太厚了。
她?就在他的懷中,溫香軟玉,他們曾經雙唇相貼、雙手緊握過,可她?居然沒有一刻卸下過對他的防備。
他想起海棠樹下笑得天真無邪的少女,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究竟是這些年將她逼成了這個樣子,還是他從來不曾瞭解她??
落薇還在繼續道:“後來我在宮中擇選下?人,一眼瞧見她?,覺得?她?與邱雪雨生得?有兩分?相像,有些傷情,便叫她?貼身服侍,後來又是因著她做事細緻、口風嚴謹,才愈發信任。造冊中她?祖籍越州,姓馮,名煙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過了兩省十三道擇選,我怎麼會懷疑?出了紕漏,叫罪臣之女進宮,是督管此事兩省官員的過錯,葉大人為何要來審我?”
她伸手撫過自己的傷口:“如今想來,她?該是恨透了我的,當年她?曾來求過我,我不願沾手,沒救她?一家上下?。我本以為她早就死了,誰知她?竟活了下?來,還隱忍蟄伏在我身邊,要不是我會些功夫,飲食又精細,恐怕她?早就下?手了,那日你送信來時,也是我一時出神,才讓她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