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道理卻想不明白。本宮見你方才連躲都沒躲,難不成是嚇傻了?”
葉亭宴懇切道:“臣縱能揣測世人心意,也猜不到娘娘的,方才不躲,也是表些誠心罷了——若是娘娘想要臣的命,儘管拿去,臣只怕賤命一條,娘娘不稀罕要。”
落薇聽了這話,連道了好幾句“怎會”,又說:“本宮已知大人誠心,定然不會虧待了你。”
她將韁繩在手上繞了幾圈,低喝了一聲,馬兒便朝山頂的方向疾馳而去,在路面上揚起一陣迷濛的塵土。
葉亭宴一語不發地追了過來,跟在她的身後。
二人到了山頂,又調轉回來,在林間跑馬,只跑得鬢髮微溼才停下,落薇回頭瞧著長髮半散、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葉亭宴,笑道:“沒想到大人騎術也好,稍後封平侯開射御大賽,大人可有意上場?”
葉亭宴道:“娘娘說笑了,臣生在北幽,長在父兄的馬背上,雖身子弱些,可怎能丟了這傍身的本領?至於射御大賽——若是封平侯有好彩頭,臣自然是要去爭一爭的。”
於是二人在山腳處分道揚鑣,等到葉亭宴走了,落薇才生出些先前沒來得及在意的疑惑。
密林廣袤,她怎麼就這樣巧,每次都能碰上這人?
他又是跟著她過來的!
落薇恨恨地下了馬,順手將馬拴在馬場的木欄前,邊走邊思索著。
葉亭宴千方百計地得了宋瀾的信賴,入汴都來,且不論目的是什麼,總歸是要一心往上爬的。
宋瀾尚未親政,他若做孤臣,四方暗害,難免力不從心。
兼之與玉秋實有新仇舊怨,他便挑了落薇做暫時的依附——二人心知肚明,彼此只不過是扳倒玉秋實的有用棋子,他為她做一些不能叫宋瀾知曉的事情,她則成為他尚勢單力孤時、宋瀾之外的又一重庇護。
若是真等到玉秋實大勢已去的那一日,二人最大的要緊事恐怕就是除去彼此。
最初葉亭宴叫那小黃門來為她背誦《高陽臺》的平仄時,她雖訝異於對方的放肆大膽,卻也多少能懂他的心思——空口無憑,縱然她給了葉亭宴承諾,對方也怕她兔死狗烹,於是企圖用這樣不可見天日的私會來綁住她。
若有朝一日落薇出爾反爾,他便將這樣的關係咬出來,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玉秋實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她確實很需要得力的、能行汙糟之事的心腹。
況且他與故人還有幾分縹緲的相似。
因而,落薇沒有什麼掙扎地應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她不在意要捨棄什麼。
只是她如今卻有些不懂葉亭宴對她的態度。
岫青寺一回,今日一回,二人相見之處都談不上萬無一失,也沒有非說不可的訊息,但葉亭宴執意跟隨,就如同只是想要……同她說幾句話。
難道真如他所言,他少時便對她有些心思?
想到這裡,落薇嗤笑了一聲。
全然不可能,葉亭宴這種精明之人根本不會因私情牽絆,就算真有心思,那點年少綺念也不值一提。
還不如說他是為了刻意干擾她的心神、讓她念些舊情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