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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提過的侏儒和撲克牌曆法。如果他真的這麼想,那對我就太不公平了。我不覺得,他有資格批評別人“想象力太豐富”,因為,畢竟是他開始談論“家族詛咒”這檔子事。

在前往雅典的路上,我悄悄開啟小圓麵包書,看看魔幻島上的侏儒們如何準備“小丑之宴”。

方塊4

……她那隻小手跟早晨的露水一樣沁涼……

在魔幻島上,我終於遇見了自己的祖父。原來,我父親就是他當年離開德國時,我祖母肚子裡所懷的孩子。後來他卻在大西洋遭遇一場海難,回不了家鄉。

哪一件事比較奇怪呢?一顆小小的種子,終於萌芽成長茁壯?一個獨居島上的人,終於把自己的幻想轉化成事實?換一個角度來看,我們人類難道不也是一種幻想——活生生的、行走在地球上的幻想?究竟是誰把“我們”投射進這個世界呢?佛洛德獨個兒在這座島嶼上生活了半個世紀。我們祖孫兩人能不能結伴,一塊回德國呢?會不會有這麼一天——我回到家鄉盧比克,踏進我父親開設的麵包店,向他介紹跟我同行的那個老人:“爸爸,我從國外帶回一個人,他名字叫佛洛德,是你的父親。”

祖孫相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當兒,我心中百感交集,各種思緒紛至沓來。就在這個時候,一群身穿紅衣的侏儒匆匆上山坡來。

“瞧!”我悄悄對祖父說,“有訪客上門了。”

“那是紅心侏儒,”佛洛德爺爺顫抖著嗓門說,“每次舉行‘丑角之宴’,他們都會來帶我去參加。”

“我倒想去見識見識。”

“我也想參加呀,”爺爺說。“孩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老主公從家鄉接到一個重要的訊息’這句話,是從黑桃J嘴裡說出的?”

“沒有。”我說。“怎麼啦?”

“黑桃總是帶來惡運。海難發生前,我就常常在世界各國港口的酒吧,聽水手們談論黑桃帶來的惡運。在島上生活那麼多年,我自己的經驗也證實了這點。每回在村子裡遇見一個黑桃侏儒,那天準會有意外事故發生。”

爺爺剛把話說完,從二到十的九個紅心侏儒就在屋子前面跳起舞來。她們每一個都金髮披肩,身穿繡著心形圖徽的紅色衣裳。

佛洛德爺爺穿的是褐色粗布衣服,而我則是一身破爛的水手裝。相比之下,這群侏儒的紅衣裳就顯得格外鮮豔奪目。我忍不住揉揉眼我們祖孫倆一起朝她們走過去。

她們圍成一圈,聚集在我們身旁,笑嘻嘻說:“丑角日快樂!”然後環繞著我們不停地走動,一面搖盪著裙子一面引吭高歌。

“夠了,夠了!”佛洛德爺爺制止她們。

他跟這群侏儒說話的口氣,就像對待家裡飼養的寵物似的。

姑娘們停下舞步,簇擁著我們祖孫倆走下山坡。紅心五握住我的手,牽著我一路走進村莊。她那隻小手跟早晨的露水一樣沁涼,村中街道和廣場悄悄的,但附近的屋子不時傳出尖叫聲。陪我們下山的紅心侏儒走進一間屋子,消失不見。

懸吊在木工廠四周屋簷下的油燈,依舊亮著,雖然這時太陽還高高掛在天頂上。

“這兒就是了。”爺爺說。

我們走進宴會廳。

侏儒們都還沒來到,但在四張大餐桌上已經擺滿一盤盤水果。

我還看見桌上放著很多瓶子和水壺,裡面裝著亮晶晶的飲料。圍繞著每一張餐桌,安放著十三把椅子。

宴會廳的牆壁鑲著淡色的木板;好幾盞彩色玻璃油燈懸吊在天花板橫樑下。大廳的一端,牆上開著四扇窗;窗臺和茶几上擺著玻璃碗,裡面飼養著紅色、黃色和藍色的魚兒。陽光暖洋洋投射進窗子來,照亮了餐桌上的瓶子和窗臺上的金魚碗,使得整個宴會廳、地板和牆壁上,搖曳著一道一道彩虹般的光影。餐桌正對面,並排安放著三張特別高的椅子。一看到這三張座椅,我就忍不住想起法庭裡的法官席。

我還沒瀏覽完整個宴會廳,大門就被推開了。小丑蹦蹦跳跳從街上走進來。

“兩位好啊屍他咧開嘴巴笑嘻嘻打個招呼。

每走動一步,小丑身上那套紫色衣裳上綴著的鈴子就會叮噹亂響起來。只要點一點頭,他頭上戴的那頂紅綠兩色、裝有兩個驢耳朵的帽子,就會搖晃不停。

小丑突然跑到我面前,跳起身來,伸手扯了扯我的耳朵。他身上的鈴子一陣亂響,聽起來就像一匹野馬拖著的雪橇似的。

“你被邀請參加咱們的宴會,開不開心啊?”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