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一線時,那鞮汗山防線早已被打破,關外侯最重要的屯兵城之一,居延,已被九幽軍團重重包圍了。
鎮東侯、鎮北侯的援軍到來,在這時候,無論是居延城還是涼州其他各地軍民,甚至包括關外侯自己在內,都覺得十分振奮。戰事終於要迎來了轉機了!
只是,當這些人中的倖存者日後回想起來,卻會篤定地知道,那個數萬裡之外的朝廷,至少在這時候,還是對戰事的嚴重性嚴重地認識不足。朝廷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這次沒有派任何法力強大的護國聖教團來。
這不,常規的精銳部隊到來後的半月間,王朝軍雖然偶有小勝,總體來說,卻是潰不成軍!
到七月中,鎮東侯薛仁顯的五萬青州兵,只不過經過了兩次發生在湖邊的戰役,便全軍覆沒了。居延澤一役,青州兵陷入九幽人的包圍,約兩萬軍士死傷在居延澤的灘塗上,場面悽慘不堪,半個居延澤的湖水都被染紅了。冥澤一役,青州兵則與九幽白骨軍團正面決戰,只不過殺敵五百,自損一千,戰事結束後,從此這冥澤大湖上空永遠呼嘯的寒風裡,多了三萬青州英靈的日夜號哭。而那位戎馬一生的鎮東大將薛君侯,也在此役中以身殉國,轉入輪迴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支夏侯勇賴為救命稻草的鎮北侯杜崇佑部,表現卻與奮勇接戰的鎮東侯相反。
除了開始幾場小仗,杜崇佑還能勇猛精進;待見得九幽軍團的強大後,杜君侯就變得畏首畏尾。雍州軍不僅策應不力,間接導致了鎮東侯的失敗,等他們的統帥見到昔日兄弟鎮東侯戰死沙場之後,這位杜崇佑杜侯爺便徹底喪了膽、灰了心。
此後,杜崇佑的態度變得十分曖昧,無論那個同殿稱臣的關外侯怎麼哀求、許諾、獻禮,甚至搬出了王法皇命來威逼,都不能讓他再真正引兵抗敵。
就這樣,轉眼之間,青州兵覆滅,雍州兵不抵抗,過不了多久,這關外侯世代浴血奮戰、歷經上百年時間艱難累積打下來的塞外江山,節節淪陷。
當然,很顯然,在這種時候,自然不可能有人會去琢磨研究,這位擁有血魂晶王的夏侯勇,今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相比此時此地的烽火北疆,那座南國的仙山中則繼續著一貫的風輕雲淡。縱然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偶然有些憂思,那最多也只不過是初嚐了相思的滋味。
第九卷『白雲鄉裡驚血魂』第六章 衣冠矯飾,橫眉冷看妖蹤
自牧雲起思慕下山之心,又過了五六天,這一日正是七月十四。
這日清晨,牧雲在石坪邊拿著水瓢和著岩鹽漱口。一邊漱口,一邊看著遠近山間的白霧浮動,陣陣的清風從山林中吹來,吹起了衣襟,甚是舒暢。正愜意間,牧雲卻忽聽得“呱呱”幾聲,猛回頭一看,兩隻黑漆漆的大老鴰正從嶺下的松林中飛來,就在自己一回頭間從頭頂飛過,“呱——呱——”,近在咫尺兩聲暢快的大叫,爾後如兩朵黑雲,忽上忽下地直往遠處山野中飛去。
“大吉大利!”
牧雲有時也頗迷信,大清早聽見烏鴉叫,頗覺晦氣。趕忙吐掉一口水,叫了兩聲大吉大利,驅掉晦氣。
等吃過了早飯,那幽蘿便又想去山間玩耍。本來無有不允,牧雲想起了早上那兩隻老鴰,便堅決不肯她離開草堂。本來,小幽蘿倒想聽話,只是抬頭看一看天,紅紅的太陽掛在天邊,雲彩如一隻只雪白的綿羊,在湛藍天空中游蕩,看著它們彷彿聽見“咩咩”的叫聲,在招呼自己去玩——於是那小心兒又熱了起來,開始纏著哥哥只想讓他答應放自己下山。
兄妹倆正嚷鬧糾纏,驀地從草堂西邊那條松木板路上,飄然走來兩位老者。這兩位不速之客,皆穿黑緞長袍,上繡著火焰繞月之紋。為首之人,面如滿月,色如赤棗,神色不怒自威,正是月火教當今教主洞玄神君。與他同來之人,身形高大瘦長,面容清癯,眼窩深陷,鼻似鷹鉤,雖然面無表情,一眼看上去,只覺森冷。
與洞玄同來此人,在月火教中也頗有地位。他正是月火神教護法長老之首寒陽真君。月火教教徒之名,向來以經文排行;到他們這一代,正到了“洞陽氣赤,真煥靈圖”之句。看寒陽之名,便知他低洞玄神君一輩,卻比遇妖身亡的畢真高出三輩。
不用說,洞玄神君今日和護法長老尋來,定是找牧雲審問事由,為日前喪命的畢真報仇來了。因為此事涉及妙華宮,洞玄神君由不得不慎重,這回親自出馬了。
再說不語崖前,一見有生人來,剛剛還在跟哥哥撒嬌不已的小幽蘿,頓時噤聲,乖乖地躲回屋子,和綠漪姐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