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叛國之罪!不僅是大逆不道,還會遭到天下人的唾罵和恥笑,以杜家如今的地位,怎麼能做出此等冒失的舉動!”
話音未落,杜子珏忽然仰天長笑了起來,暗淡的月色映著他散亂的鬢髮,映著他唇上殘留的淡青酒汁,顯得狂放不羈。良久,他才慢慢止了笑聲,眼中似已笑出了眼淚。面上竟有些憤然之色,“大逆不道?只怕要問一問金鑾殿上的那個皇帝了。”
杜子珏站起身,憑水而立,夜風翻卷著他的衣袂,看在身後杜沅沅的眼中是異樣的孤寂和清冷。“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他的聲音低沉委婉,纏綿著夜風,糾結著月影,似乎夾雜著百年的風塵,幽幽而來。
二百多年前,東方無極山中隱居著一位靈樞老人。據說,那位老人上知天文地理,下通五經八卦,有著經天緯地的不世之材。江湖間傳聞,老人是南星轉世,雖然神鬼之說不足為信,但從中也可看出靈樞老人的確不是普通人物。
靈樞老人膝下有四大弟子,皆是幼年入門。他十分鐘愛這幾個弟子,以千年墨巖中的精鐵鑄成寶劍四把,分別命名為“湛鍔”、“映輅”、“韜精”、“茉渂”,作為弟子們的佩劍。而他的這幾名弟子也的確是人中龍鳳。大弟子沉靜穩重,二弟子心竅玲瓏,三弟子智勇兼備,四弟子聰靈敏慧,可說是各有所長。對於這幾個弟子,靈樞老人的評價似乎更為中肯,“人非美玉,固有瑕疵,首徒瑕在沉穩有餘,次子瑕在過於狡變,三子瑕在偏重情義。若一概論之,成大器者,首推三子。”
“為何沒有評價四弟子?”杜沅沅聽到這裡,好奇問道。杜子珏微笑,“因為名聞天下的靈樞老人的四弟子是個女子,而且她是靈樞老人的女兒,自然不便於評價。但是,據傳這個小師妹靈秀非凡,絲毫不遜於男子。”
無極山乃方外名山,遠離塵世,景物絕佳。山中的習藝歲月,平淡幽靜,與世無爭。靈樞老人的四個弟子也從垂髫小兒長成了弱冠少年。由於他們自小便在一處,自然是情同手足,感情非比尋常。但是,畢竟是男女有別,師兄弟三人對小師妹則有了另一種情感。只是大師兄深沉內斂,從不外露,故而,只有二個師弟爭相在小師妹面前討好,以博其好感。但小師妹對三個師兄一視同仁,誰也摸不到她的心思。
那一年冬日,小師妹獨自到山頂賞雪,不想一時失足,跌落到山谷之中。三個師兄聞訊後,拼命尋找。也是天意使然,人竟然讓三弟子先尋到了。彼時,小師妹已傷了腳筋,無法行走。三弟子揹著小師妹,冒著漫天大雪,走了一整夜,終於走出了山谷。雖然三弟子差點去掉了半條性命,可是因此也獲得了佳人的芳心。
其他兩個弟子知道這件事後。大弟子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為人更加深沉,每日只是習武練功,話也不多說半句。而二弟子只怔怔說了一句,“何以你有如此好的運氣。”便雨過天晴,與三弟子交好依舊,似乎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又過了幾年,正是隋朝之末,煬帝暴政,信佞疏賢,驕奢淫逸,加之災年饑饉,百姓困苦,人心思反。靈樞老人雖身居無極山中,但卻心懷悲天憫人之心,遂派了幾個弟子下山。憑著“靈樞老人弟子”這個極有號召力的名號,三個弟子各拉起一支義軍,紛紛舉起了反隋的義旗。
大弟子轉戰東南,以“鶴”為記;二弟子在西北,以“鷹”為記,三弟子和小師妹在中原,以“雕”為記,三支隊伍遙相呼應,共同以“輕徭薄賦”為號,深得百姓擁戴。但是,因為三個弟子迥異的性格,也造成三支義軍不同的結局。就如當年靈樞老人預言的那樣,大弟子戰術穩重有餘,卻失之靈活,一直遊鬥在東南地區,未能有大的建樹。二弟子心智多變,頗多猜忌屬下,雖也攻佔了大片土地,但所率義軍向心力不足,影響了戰術的發揮。唯有三弟子,機敏睿智,任人唯賢,戰術上縱橫捭闔,頗有王者之風,很快就佔領了大隋的半壁江山。後來,大弟子與二弟子的二支義軍也都歸併到三弟子的麾下。這支隊伍的聲勢越來越大,攻城略地,最終直逼隋都城下。
杜沅沅聽得心旌搖動,不能自己,禁不住問道:“後來呢?他們攻下都城了麼?”聽到杜沅沅的問話,杜子珏看著湖中搖曳的月影,面上顯出奇特的神色,似是欣悅,又似是悲憤。良久,才回過頭來,一字一頓道:“他們的確是攻進了都城,但是,帶兵長驅而入的卻不是三弟子,而是二弟子。”杜沅沅一陣啞然,心念轉了又轉,遲疑道:“那二弟子莫非一直別有居心?”杜子珏的聲音似已有了恨意,“他本就是個狼子野心的人。”
原來,二弟子表面上豁達大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