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準備昇天,一直等到現在,就是想遇到個有緣人,可以一吐胸中隱藏了幾十年,不!本門埋藏了上千年的秘密!這樣貧道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去了。”
說著無機道長推開裡屋的門,我這才看清裡屋堆滿了柴禾和風乾了的稻草,甚至那柴禾上也早已淋滿了香油。我見狀大駭,忙道:“道長”
無機道長抬手阻住了我的話,淡然一笑說:“你也是頗有道根之人,不該像俗人那樣大驚小怪,你該為貧道道行圓滿而感到高興,併為親眼見證貧道的飛昇感到驕傲。”
我望著眼前這個虔誠的修道者,一種莫名的悲哀突然湧上心頭,他的一生就僅僅是為那個代代相傳的秘密,數十代人就這樣默默在這裡守候,如今終於可以放下擔子,卻又盲目地要用最殘忍的辦法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明明知道是遊戲,我心中也還是有些不忍,躊躇再三,我終於決定冒險點化他一回。
“道長何必急著離開?看看這個世界,看看這天,看看這地,看看伴隨你一輩子的道極觀,難道就沒有讓你留戀的地方?”
無機道長眼光緩緩掃過雲房,穿過窗戶投向外面的道極觀。一種依依不捨的情愫在他的眼中流蕩,眼光在觀中留連再三,但最後他還是微微搖了搖頭:“貧道很留戀這裡,但貧道更渴望去另一個世界求道。”
“道長想過沒有?”為了挽救這個愚昧的修道者,我終於決定冒險洩露一點天機,“你即將去往的那個世界也許並沒有你想要的道,何不以遊戲的心態來過完這短暫的一生,去道極觀外面走走看看,破戒嚐嚐葷腥,品品天下美味,逍遙數年再離開這塵世也不遲。”
無機道長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異色,我終於忍不住點出這世界的終極之秘:“其實這個世界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休閒娛樂之地,既然是娛樂何不以輕鬆的心態遊戲其間?何必把自己搞得那樣清苦?一輩子為什麼千年前的遺命苦苦守侯到現在,臨了卻還要受那烈火焚身之痛。說不定你那個始祖老君這會兒沒準正在另一個世界某個角落看你的笑話呢!”
說到這我不禁搖頭苦笑:“其實我說這些都是在對牛彈琴,你根本不會明白,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個虛妄的世界,真實和虛幻,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看清?”
“我明白!”無機道長微微一笑,“道是什麼?道就是虛就是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成世界。既然萬物都由道而生,世界的終極豈不就是虛空?”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道家的學說居然與這虛擬世界的本質暗合,沉吟片刻,我不禁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道長何必執著於求道昇仙呢?”
無機道長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道:“在你心目中,何為真實何又為虛幻?”
我臉上露出一絲洞悉天機的笑意,用居高臨下的目光望著無機道長自得地說:“我當然知道何為真實何為虛幻,只是這等超越時代的科學道理,我即便告訴你,你恐怕也還是茫然。如果我跟你說在這個虛幻的世界之外,還另有一處真實的世界,道長會相信嗎?”
無機道長用略帶同情的目光望著我,就像一個長者望著一個自以為什麼都懂而誇誇其談的孩子:“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說,世人還在這世上為這些洞天福地標出了具體的地點,其實這都是偽道家的妄說,真正的洞天福地其實就是你口中那些‘另外的世界’,而且不是一處。三十六、七十二也都是虛數,沒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少,每一處洞天福地的人都以為自己的世界是真實的,其實何為虛何為實,確沒幾個人能看清。不同的人對‘道’有不同的理解和解釋,道家用法,佛家用禪,仙家用幻,你用‘科學’,其實他們都殊途同歸,都只是在用不同方法來解釋‘道’罷了。比如道家稱離開這個世界,去往不同的洞天福地為道法圓滿而得道昇天,佛家則稱為跳出輪迴去往極樂世界,仙家則稱為修煉成仙,還有一種傳自西方的教派稱之為上天堂下地獄,你們把這稱為什麼?”
“遊戲!”我脫口而出。
“對,遊戲。其實大家都是在用不同的方法來解釋這世界之‘道’罷了,只是這無形的‘道’無論用有形的語言還是文字來解釋闡述,都已經妄了。受人的思想和理解力所約束限制的語言文字,怎麼能徹底解釋清楚‘道’?人們總以為自己掌握的是最正確的真道,但卻不知那最多不過是可以暫時解釋世界表象的偽道罷了。”說到這無機道長輕嘆道:“人之為人正是在於其不懈的求道,這種動力也推動了世界不斷的發展,求道本身就是人類生存的目的和興趣所在,這也是人與動物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