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逮著咱一隻羊薅呢?難道被舉報了?”
&esp;&esp;周從嘉聽著村支書的自言自語,冷笑一聲,他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了。
&esp;&esp;有次跟陳佳辰閒聊,她問過高考完的暑假有什麼計劃,周從嘉回答說想去尋親。
&esp;&esp;“是替你媽——”陳佳辰頓住。
&esp;&esp;周從嘉撇了她一眼:“你知道?”
&esp;&esp;“呵呵呵,飯局上聽說的。”陳佳辰尷尬不已。
&esp;&esp;周從嘉不介意別人知曉他的家庭狀況,他非常理解母親受的苦,幫她找到家人也是一直的心願。
&esp;&esp;陳佳辰當即表示可以幫他實現心願,趙煜的父親就是公檢法系統的,在公安部有關係,找個人還不容易嘛?
&esp;&esp;周從嘉嘴上笑著說“到時候就麻煩你了”,心裡想的卻是誰知道自己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esp;&esp;如今代價來了,周從嘉的頭更疼了。
&esp;&esp;外面有人喊村支書,他連聲答應,出門前再次拍拍周從嘉的肩膀:“去看看你爸,怎麼收場現在還不好說,萬一……”話沒說完就離開了。
&esp;&esp;周從嘉按按太陽穴,深吸幾口氣,就進裡屋找他爸了。
&esp;&esp;“爸,你腿怎麼了?”一進臥室,周從嘉就發現父親靠在床上,腿上綁著夾板。
&esp;&esp;周永貴正望向窗外發呆,粗糙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燒了小半截的煙,見來人是自己兒子,不禁眼神躲閃、面露愧色。
&esp;&esp;“別在床上吸菸,著火了怎麼辦。”周從嘉把落在被罩上的少許菸灰彈開,從父親手中抽出香菸,摁熄滅後坐到了床邊:“說說吧,怎麼回事?”
&esp;&esp;嚅囁半天,周永貴才給周從嘉複述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他們來給你媽採血,還反覆問是不是有個兒子叫周從嘉,俺還以為是治病,沒想到今天你媽那邊的人就來找她了。”
&esp;&esp;“嗯。臉和腿是怎麼回事?”周從嘉耐心詢問。
&esp;&esp;周永貴很不好意思地摸摸臉頰:“臉是早上被那個老太婆抓的,腿是幾周前在廠里弄的。”
&esp;&esp;“怎麼弄的?摔著了?”周從嘉扭頭檢視。
&esp;&esp;周永貴想縮腿又動不了:“搬東西摔下來了,不嚴重的,你別擔心。”
&esp;&esp;周從嘉細細檢查,似乎沒太傷到皮肉。綁帶手法不細緻、但夾板固定的很正。
&esp;&esp;“廠裡有沒有給工傷賠償?”
&esp;&esp;“賠啥?這我自己摔的,怨不得別人。陳老闆是個大好人,沒要我賠摔壞的東西,還給我500塊錢看病。”
&esp;&esp;周從嘉眉頭一皺:“你們沒簽勞動合同?五險一金呢?”
&esp;&esp;“兒子,你說的我不懂啊。我就是幹一天結一天工錢。”
&esp;&esp;好傢伙!不愧為資本家,搞半天僱傭的都是臨時工,騙騙什麼都不懂的農民,忽悠他們感恩戴德。
&esp;&esp;周從嘉忽然很想問問陳佳辰:你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知道你父親原始積累的殘酷嗎?知道自己每花的一分錢,都帶著原罪嗎?
&esp;&esp;估計問了她也不會懂,蜜罐里長大、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哪裡想像得到世界的赤裸與血腥呢。
&esp;&esp;“那受傷這段時間,家裡靠什麼生活?”周從嘉感到自責,自己忙於學習,竟忘了關心家裡的情況。
&esp;&esp;周永貴憨厚一笑,還帶點小自豪:“之前在廠裡攢了不少錢,陳老闆從不克扣工資,幹得越久給的錢越多。我想著提前給你攢攢大學學費,從早幹到晚,也有好幾十塊錢呢!”
&esp;&esp;喉嚨像堵了什麼東西,周從嘉說不出一句話。
&esp;&esp;高壯的中年漢子佝僂著背,脊柱可能被廠裡的粗活壓彎,但絕不會被生活的重擔壓垮。
&esp;&esp;“兒子,你說俺會不會、會不會去坐牢,會不會影響你高考。”周永貴的眼眶紅了,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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