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追尋便是相，相信亦是相……你覺得它有就有，你覺得它沒有就沒有……”

&esp;&esp;聽完這番話，程立雪思索片刻，直直望進陳佳辰的眼眸：“你覺得它有嗎？”

&esp;&esp;陳佳辰回望的目光與嗓音一樣堅定，她一字一頓：“我、覺、得、有。”

&esp;&esp;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了好一陣子，錢貝貝突然衝陳佳辰挑眉道：“這樣看來，老周其實挺慘的。”

&esp;&esp;程立雪投來詢問的目光，陳佳辰沒做解答，笑而不語。

&esp;&esp;服務員端上新點的食物，叄人又吃了一輪，這次話題輕鬆不少，聊了些吃喝玩樂。程立雪似乎被點醒，心情豁然開朗，她不再糾結於“道”，反而就“夫妻之術”的問題向陳佳辰討教。

&esp;&esp;陳佳辰輕言細語地分享著，說著說著紅了臉頰。錢貝貝聽得直拍手，調笑道：“難怪都笑老周活像條護食的野狗，我是男人我也寶貝你寶貝得緊咧，你真的太懂了，連我都恨不得來個金屋藏嬌呢。”

&esp;&esp;氣氛不再沉重，幾人大吃大喝，暢快地聊著天。尤其陳佳辰與程立雪，一見如故，聊得不亦樂乎。

&esp;&esp;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錢貝貝提議續攤，找點“樂子”放鬆放鬆。陳佳辰想起已經與律師有約，便找了個抄佛經的藉口婉拒了。

&esp;&esp;錢貝貝雖嘲笑她“哦呦呦真清心寡慾啊”，但也沒感覺不開心，很快就放陳佳辰離開了，自己則拉著程立雪回房間，準備好好打扮後再去嗨。

&esp;&esp;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陳佳辰心裡盤算著晚點兒具體該與律師談些什麼，忽而想起剛程立雪與錢貝貝崇拜的眼神，她不禁感嘆難怪是個人找到點兒機會就愛說教，好為人師確實過癮啊。

&esp;&esp;旋即她又不無自嘲：我今兒是人淡如菊不爭不搶高姿態，明兒人老珠黃被人棄的時候，不知幾人同情幾人譏笑？

&esp;&esp;陳佳辰甚至有些扭曲地想看，哪天她通知錢貝貝和程立雪，自己被甩了、離婚了，她倆回憶起今日虛心請教的那副上趕子的模樣，會不會覺得臉疼？

&esp;&esp;人來人往、華燈初上，下了公交車的陳佳辰沿著古街閒逛。人間煙火氣分外饞人，引得她掏錢買了幾個餅子當宵夜，以防晚上與律師談著談著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esp;&esp;晃著塑膠袋往家走，陳佳辰查了眼手機，與周從嘉的資訊停留在五天前，這個點兒了只怕他又在哪個高檔場所觥籌交錯吧。

&esp;&esp;陳佳辰瞅了瞅手裡的餅子，突然很想拎到周從嘉面前質問一番：周書記，雖然您經常嘲諷我不知人間疾苦、高高在上、脫離群眾……那請問出身農村的你，如今還知道一張大餅賣多少錢嗎？

&esp;&esp;沒有誰會一直停留在過去，人總是會變的。錢貝貝比上次見變了不少，程立雪回去後也會改變吧，只是這些改變能對她們的命運起多大作用呢？

&esp;&esp;深知連自己命運都無法掌控的陳佳辰一陣陣沒來由的心慌，熊熊烈火裹挾著恐懼、不安與絕望，在心頭猛烈灼燒著，燙得她快失去了呼吸。

&esp;&esp;默默承受著難以忍受的滾燙，儘管期待它退去，但陳佳辰一點兒也不迷惘，因為她太清楚這股心火終將化為冰冷的灰燼，歸於死寂。

&esp;&esp;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誰又比誰好，誰又比誰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