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勢,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心中再不喜歡,怕被父兄責怪。怕失去母親的喜愛,不管怎樣委屈,也會應付一二,沒人能像她這樣理直氣壯的,坦誠率真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
念頭閃過,他心中微震。
他的姐妹們。更像一尊插花,一副佳畫,雖然讓人賞心悅目,卻始終少了幾分生命力,竇昭卻像一棵樹,一叢竹,挺拔葳蕤,順著四季更替,自生自零,恣意自然,無人能撼。
“四小姐,”何煜突然打斷了竇政昌的話,很誠懇地邀請竇昭,“你明天不如丟下瑣事和我們去大慈寺吃頓齋菜如何?忙裡偷閒,更有樂趣啊!”
竇昭當然是婉言推辭。
沒有拒絕了紀詠答應何煜的道理。
紀詠的臉色好看了很多。
何煜臉上逝過失望之色。
竇昭想著竇政昌他們趕路辛苦,進了門連和紀氏說兩句體己話的功夫都沒有,起身告辭:“我去給二太夫人問個安,隨便也看看九堂哥家的銘哥兒。”
銘哥兒是竇昌環的兒子。
紀氏想到家裡還有何煜這個貴客,叮囑了她幾句“有空就過來玩”之類的話,讓采菽送了她出門,然後和何煜說了幾句閒話,就各自散了,回房休息不提。
她卻和王嬤嬤關在內室說話。
“你看到韓家的小姐了,”紀氏難掩眉宇間的喜悅和好奇,“性情如何?長得怎樣?”
竇政昌今年十七歲了,早過了說親的年紀,紀氏不大瞧得北直隸的姑娘,一心一意想從紀家的姻親中給他找門親事。
湖州韓氏是她的嫂嫂,也就是紀詠母親的孃家,也是世代官宦,不僅出過進士,還曾進出狀元和榜眼,也是江南屈指可數的大戶人家,而且和他們紀氏世代通婚,關係十分的親密。
她幾次寫信求嫂嫂幫著給竇政昌做個媒,她嫂嫂因沒有見過竇政昌,每次都很婉轉地拒絕了。這次竇政昌和竇德昌進門,實際上是去給韓氏相看。
紀氏乍聽竇政昌說竇世橫讓她開了春帶著兩個兒子去京一趟,就知道這門親事有著落了,這才迫不及待地拉了王嬤嬤問情況。
王嬤嬤抿著嘴笑,曲膝叉手給紀氏福了福:“恭敬太太就要做婆婆了。”然後笑道,“難怪您將這件事託付給了七舅太太,七舅太太辦事真是沒話說,介紹的韓家十小姐,性格溫柔敦厚不說,長得十分端莊,待人處事更是四平八穩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我還曾私下打聽了一下,據說韓家十小姐自幼痴迷書法,一手館閣體寫得比韓家的公子還好,只是女紅上不大精湛。可七舅太太說的也對,人無完人,金無足金,我們這樣的人家,會不會女紅都不打緊,打緊的是能幫扶丈夫,教養兒女”
紀氏不住地點頭:“嫂嫂這話說的不錯。人無疵不真,我最怕那十全十美沒有一點毛病的人,這樣的通常都是裝出來的”
☆、第一百零二章 春聯
在回西府的馬車裡,竇昭顯得有些沉默。
素心和素蘭都回真定州為父親舉行週年祭去了,跟在她身邊的是比較活潑的甘露。
她笑著問竇昭:“四小姐,您怎麼了?”
“哦,沒什麼事。”竇昭心不在焉地道,“我在想從前的一些事。”
四小姐這才幾年,還從前的事呢?
從前能有什麼事?
甘露學著紀氏屋裡的丫鬟抿了角笑。
竇昭根本沒有注意到甘露的異樣,想著自己的心思。
上一世,六伯母就是在自己十四歲的時候進的京,而且很快在靜安寺旁的貓兒衚衕買了個二進的宅子給竇政昌成了親。
竇政昌娶的是六伯母嫂嫂孃家的侄女,姓韓,江南大戶人家出身,主持中饋略有不足,學問卻十分好,竇政昌每寫一篇制藝都會和這位十一嫂討論,後來竇政昌成了聞名遐爾的制藝大家,只要是他點評的時文,立刻暢銷南北,夫妻兩人志同道和,十分的恩愛。
也正因為如此,六伯母為了照顧六伯父和竇政昌夫妻的生活起居,之後就寓居在了京都,直到她重生前都沒有回真定。
難道她這就要和六伯母分別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睛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連著幾天,竇昭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祖母只當竇昭累了,囑咐她多休息:“橫豎只有三個人過年,就是缺點什麼、少點什麼也不要緊。”
竇昭嘻嘻笑,趁機偷懶。把事情交給回府的素心打理,自己躲在屋裡做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