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冷哼了數聲,這才道,“但竇振之突然改變了主意。把責任推到趙家人的身上——不是他不同意,而是趙睿不同意。”他沉吟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東竇和西竇只怕是面和心不和,竇鐸之所以臨時變卦,不過是因為西竇只有竇世英一根獨苗,又無舉業。勢單力薄,看著我現在做了甘肅巡撫,想和我們家結親,借我之勢聯手對付竇吉元。”
王知柄看父親的目光充滿了欽佩,誠服地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王行宜好像沒有聽見似的。自言自語地道:“難道映雪,真的害死趙氏?”
王知柄錯愕。
王行宜已高聲道:“竇振之信上說,他已兩次派人與趙睿甫協商映雪扶正的事,趙睿甫都避而不見,想請我會會那趙睿甫。不管那竇振之是想繞過竇元吉讓我承他這個人情,還是想讓我看看他為了映雪扶正的事花費了多少精力,或是想向我證實趙氏之死確與映雪有關,還是想用我的官威壓著那趙睿甫同意,你都代我走一趟吧。順便看看那趙睿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好像剛才那句話只是一時的失言。
王知柄頗為猶豫:“爹爹,竇家一面說是妹妹害死了趙氏,一面又看在爹爹受曾閣老器重的份上要把映雪扶正涼薄寡義不是可交之人啊妹妹日子未必有好日子過”
他吞吞吐吐地望著父親。
“我知道。”王行宜不齒道,“我倒要看看,他們都想算計我些什麼?”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至於映雪那裡,再幫我勸勸她,把這些利害關係都講給她聽,她若還是執意要和那竇世英在一起她的苦,就只能她自己吃了”
意思是不再幫她。
王知柄驚訝地望著父親。
“公正公平易,不偏不移難。”王行宜喃喃地道,“我雖然盼著她能過得好,卻不能代替她過日子。有些事,還得她自己能明白。”
王知柄重重地點了點頭:“爹爹,我知道了。我去見過那趙睿甫之後,立刻啟程去真定。”
而當二太夫人知道竇鐸私下聯絡王行宜,請王行宜幫著說服趙思同意將王映雪扶正的事時,已是九月中秋,桂子飄香,菊黃蟹肥之時,與這個訊息一同傳來的,還有竇世英、竇世橫雙雙桂榜有名。
竇府上下歡天喜地,竇鐸更是兌了一籮筐承平元年的銅錢,派了兩個管事站在自家的門口,遇人就發,整個正定縣的人都湧到了西竇的門口。
紀氏親手給竇昭梳了個丫髻,戴了珍珠髮箍,換了身大紅色十樣錦的妝花夾衫,眼裡流淌著擋也擋不住的笑意,問她:“壽姑高興嗎?”
所有的事重新經歷一遍,再高興的事也會少了幾分驚喜。
但她還是按著自己的身份笑盈盈地答了句“高興”。
紀氏“啪”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句,牽了她的手:“走,我們去給你伯祖母道喜去,給你討個紅包。”
竇昭笑眯眯地點頭,和紀氏去了二太夫人那邊。
只是她們剛撩簾而入,就聽見內室傳來“哐當”一聲碎瓷的聲音,接著就傳來了二太夫人怒不可遏的咆哮:“他這是什麼意思?怕我們把她外甥女害死了?三十歲,他怎麼不說活讓我們保她活過五十歲?”
紀氏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忙拉著竇昭去了大伯母那裡。
竇昭很好奇二太夫人說的是誰,又是什麼事讓她發這麼大的火,但她不著急,六伯母應該很快就能弄明白,她只要一直呆在六伯母身邊就行了。
想到這裡,她又有些犯愁。
隨著她的年紀漸長,這種得來全不費功夫的事恐怕也沒幾年享受了。
在大伯母那裡喝了盅茶,她們回了屋。
站在廡廊裡的採藍也跟了進來。
她先看了竇昭一眼,這曲膝給紀氏行禮,才低聲道:“五老爺來說了。說是趙家舅爺答應將王姨娘扶正了”
“啊!”六伯母大吃一驚。
竇昭卻是鬆了口氣。
看來舅舅並不是有勇無謀之輩。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想幹誰幹去,犯不著把自己給拖下水。
前一世,舅舅為她付出的太多了。這一世,她寧願自己受些委屈,也不想舅舅重蹈前一世的覆轍。
王映雪想扶正。那就把她扶正好了。
前世,王映雪還可以勉強裝作進門得喜,這一世,她進門五個月產月,就算是扶正,那些正室自持身份,也不會和她交往。而竇明的婚事。只怕比上一世更艱難。
“不過,”採藍又看了竇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