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道,“有次我偷偷去瞧你,見太太正拿著竹條打你的手掌,一邊打。還一邊問,還敢不敢?你含著眼淚說不敢了。可太太一放下竹條,你就衝著太太做鬼臉。還問太太,可不可以出去玩了從那以後,我就真正的放心了。”
竇世英和竇昭都不知道這個事,聽得有些目瞪口呆。
祖母就感慨道:“若是太太能多活幾年就好了!”
父親眼睛一紅。
祖母忙笑道:“看我,說這些做什麼?你難得來一趟,中午就留在這裡吃飯吧?我讓人把那隻老母雞殺了我”
“不了,不了。”父親忙道。“家裡還有一堆事,我得早點回去。等過幾天再來看您。”
祖母想了想,沒有再說什麼挽留的話,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父親沒的拒絕,祖母牽著竇昭的手送走了竇世英。
村裡的人都好奇父親的身份。躲在門後或是牆角好奇地打量著父親,也有仗著和祖母關係好的,挑了空無一物的竹筐迎面走來,佯裝偶遇的樣子笑著給祖母彎腰行禮:“東家,有客來!”
整個村子的人都靠幫祖母種田為生,在竇家,祖母是上不了檯面的,可在這裡,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這些人的生死。
祖母腰桿挺得筆直地“嗯”了一聲。再無其他的話。
竇昭從前聽崔大的媳婦說過,祖母剛到田莊的時候,說什麼話的都有,崔家的人為祖母抱不平,祖母卻把人給攔住了,還說“你都做了。還不讓人家說說”,態度坦然,既然對那些巴結奉承她的人另眼相看,也不對那些說過她壞話的人刻意為難,好壞全憑誰的莊稼種的好,時間長了,有時候年成不好,祖母還會免了他們的租子,哪家孩子想讀書,她會出錢資助,哪家的孩子想找個鋪子當學徒,她也會想辦法安排。時間長了,祖母漸漸贏得了這些人的尊敬。後來崔家和田莊上的一些人最終決定跟著竇昭去京都,完全是看在祖母的份上。認真的說起來,竇昭是受了祖母餘蔭的。
上山打鳥,下河摸魚。
明媚的五月,竇昭把記憶中的田莊生活重溫了一遍。
可她到底不是那個懵懂的孩子了,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就累得動動胳膊都全身痠痛。
妥娘急得直問祖母:“怎麼辦?”
“多動動就好了。”祖母笑道,“她這是動少了。”然後拉了竇昭,“走,和我去給瓜秧抓蟲去。”
竇昭不想去。
妥娘自然是護著她。
祖母笑道:“她是姑娘家,現在不好好勞作,這身子骨怎麼能長得結實?以後怎麼生兒育女?你看那富戶人家的小姐,那麼多難產死的,就是因為懷了孩子就不動,生怕有個三長兩短的損了子嗣,結果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你再看我們莊戶人家,有幾個難產的,只有養不活的!”說到這裡,祖母無限唏噓。
竇昭想起自己的前世還真就像祖母說的,身體雖然受了損傷,卻沒有因此而香消玉殞。
人生重來一次,若不好好的珍貴,前一世的優勢未必就會無緣無故地降臨到你的身上。而你若是因此而錯估了自己,將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掙扎著從炕上起來,有氣無力地道:“我跟著您去捉蟲。”
祖母滿意地笑。
妥娘、海棠、秋葵、茉莉、萱草,還有祖母的那個僕婦,就是那個扶祖母下馬車的紅姑,像串粽子似的跟在她們的身後。
她們這次是去捉樣子最好看的青蟲。
海棠幾個嚇得尖聲厲叫,就是妥娘,也臉色大變。
竇昭咯咯地笑,找了雙筷子,見著一個逮一個,不一會就裝了滿滿一碟子青蟲。
她嚇唬海棠:“等會用油炸了吃!”
海棠扶著牆狂吐起來。
祖母呵呵地笑,喝斥竇昭:“再不許說這樣的話。”
紅姑卻讚道:“真不愧是東家的孫女。”
祖母臉一沉,道:“這次我就當是沒聽見,要是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你就回自己家去吧!”
紅姑嚇得臉色發白。
祖母道:“沒有規矩怎麼能成方圓!四小姐年紀還小,你們說怎麼,她就以為是怎麼,等她回到竇家。說法又不一樣,你讓她聽誰的?只會苦了孩子。”她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而且她祖父一直嫌棄她父親出身不好,她若是再出什麼錯,只會讓她祖父更嫌棄她父親。”
“東家,都是我不好。”紅姑說著,曲膝就要跪下去請罪。
祖母一把攜起她:“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