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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侯府統共四房。朱氏是三房老爺虞三爺的髮妻,膝下有虞少瑭、虞少瑾兩個兒子。
為著長子虞少瑭的事兒,朱氏日日操心,饒是如今虞少瑭已經成親,娶了衛國公府的三姑娘,朱氏還是將兒子當成小孩子一般。說起長子媳婦姜令蕙,朱氏一個頭兩個大。按理說這衛國公府也是晉城的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應當是知書達理的,原先她見過姜令蕙幾次,覺著這姑娘還不錯,就是性子有些活潑。可進了門,姜令蕙嬌縱的性子一下子暴露了。
朱氏當真覺得給長子選錯了兒媳。可如今木已成舟,且兒子對兒媳還算滿意,她只能心裡頭抱怨幾句。只是這婆媳二人整日相看兩不厭,時常發生口角。目下姜令蕙肚子裡懷著孩子,朱氏也只能稍稍忍讓些,待孩子生下來,她自然得好好立立規矩。
這衛國公府的三姑娘又如何?嫁到他們廣平侯府,也得收收性子。
這廂虞少瑭過來給母親請安。
朱氏見自家一表人才的兒子,越發覺得姜令蕙配不上他兒子。那姜令蕙,除卻家世好了一些,也唯有那張臉有些許可取之處。可是晉城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她這模樣,還真當自己是天仙了。
朱氏看著兒子,淡淡一掃,道:“你媳婦怎麼沒來?”
虞少瑭著一襲深藍色素面錦鍛袍子,容貌周正,常年習武,面板比之晉城一般的貴族子弟稍顯黝黑。虞少瑭是個孝順兒子,曉得母親對妻子不滿,這才解釋道:“母親,阿蕙懷著孩子不方便,你就看在兒子和阿蕙肚子裡孩子的面兒上,諒解一些,可好?”虞少瑭對妻子還算愛惜,雖然妻子脾氣不大好,可他是男人,總得讓著些女人。況且如今妻子懷著孩子辛苦,他更是該多多體諒。
朱氏見兒子這般在意兒媳,心下不滿,嗤了一聲才道:“你這般護著她,她這個當妻子的,可曾為你想過?……她同榮世子夫人可是堂姐妹,從小一塊兒長大,那榮世子又是個寵妻的,但凡她心裡有你這個夫君,就該為了你,和榮世子夫人冰釋前嫌。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隔夜仇?她這般要面子,同堂妹不來往,別說榮世子會不會因連襟關係提攜你,不刻意為難你,就算是不錯了。”
虞少瑭忙道:“母親,阿蕙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有些驕傲,所以……”
朱氏道:“驕傲?夫君重要還是驕傲重要?你那不尷不尬的位置也坐了有幾年了,人家有人脈有背景的都升上去了,你爹爹無能,你大伯眼裡有隻有自家兒子,這一切還得靠你自己。若是沒什麼人好指望的,也就算了,可你妻子可是榮世子夫人的堂姐,比那些十萬八千里的親戚不知親了多少倍。”朱氏越說越氣,每每想起這檔子事兒,就覺得渾身不舒坦,這兒媳委實太沒眼力勁兒。
一時虞少瑭也無話可說,朱氏受不住,霍然起身。
虞少瑭這才問道:“母親這是去哪兒?”
朱氏冷著臉,道:“你是男人,好面子,這種事情,還得我親自去說說。”
虞少瑭的確是愛面子,可若是陸琮能看在連襟關係上提攜他一些,他自然也可以少奮鬥些。這白白的便宜,誰不想佔?可他若是同妻子說了,妻子那性子,指不定就罵他沒出息。
朱氏見兒子欲開口,忙道:“你就甭跟著我了,我自己去。”
一時虞少瑭步子一頓,尷尬的立在原處。
姜令蕙正坐在屋子裡的美人榻上,身旁的陪嫁丫鬟雪盞端著一個鬥彩蓮花瓷碗,持著銀勺,正一勺一勺喂她吃著燕窩。姜令蕙摸著自個兒的肚子,嘴角微微一翹,之後才聽得嬤嬤進來稟告,說是她婆婆朱氏來看她了。
提起朱氏,姜令蕙就覺得頭疼,一時也沒什麼胃口吃燕窩了,蹙眉道:“不吃了。拿下去吧。”
雪盞這才將瓷碗擱到紅漆描金的梅花托盤上,端了下去。
進來的朱氏,恰好看到雪盞經過。雪盞行禮時,朱氏低頭看著雪盞托盤上的瓷碗,裡頭的燕窩大半未動。朱氏蹙眉。這樣的情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朱氏自然覺得這兒媳太過敗家,就算懷著孩子,也不該這般揮霍。
姜令蕙看著朱氏面上的表情,便知她心裡又在唸叨她了。不過就是一碗燕窩嘛,真是小家子氣。
在衛國公府,徐氏離府後,姚氏這個繼母待姜令蕙不錯,從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是以嫁到了這廣平侯府,姜令蕙仍然保持這愛揮霍的壞習慣。可廣平侯府哪能和衛國公府相比較?再說三房當家的虞三爺又是個平庸的,哪裡任由姜令蕙這麼敗家?若不是姜令蕙懷著身子,朱氏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