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皺起了眉頭,也就幾個月沒見,他居然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襲青衫穿在身上,越發顯得飄逸起來。
他一向是傲氣的人,就算有事也不願意讓人看出來。再聯絡到自己一回來他就上門來。安素更是不解,吩咐上茶後便遣退了僕從,與他在書房對坐下來。
“我在外頭擔驚受怕也就罷了,京中可是出了什麼為難的事嗎?竟讓你愁成這般模樣。” 安素顧不上喝茶,先劈頭問道。沒辦法,他經歷了皇帝失蹤這樣的事,且沒瘦成這幅鬼樣子,實在想不通蔣澄又能為了什麼衣帶漸寬。
蔣澄摩挲著手中的杯子,良久才喝了口茶,抬頭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這番情狀直把安素看得狐疑不已:“你以前也不是說話這麼不痛快的人吶?”
因為瘦了不少,蔣澄的顴骨都突了出來,一雙眼睛亮得有點嚇人。聽了安素的話,他又猶豫了一會,方才開口道:“亦純兄,我……”
談話還沒說到正題,安素已經受到了不小地驚嚇。這個稱呼,打從蔣澄十七歲後就沒怎麼用過,這猛一提起,他都不記得叫的是自個了。
此時此刻,安素終於意識到蔣澄的問題恐怕是不簡單,不由嚴肅了起來。“如練,我們也算自幼相識了,家中有親,又曾拜在一位師長門下讀書。我年長你幾歲,你叫我一聲師兄是不為過的。若真遇到了什麼要緊事,你只管開口,能幫的我總要幫你一把。”
這邊話說出了口,安素一邊也在心裡暗暗琢磨,蔣澄究竟是怎麼了呢?以蔣家豐厚的底子和家教,他應該還不至於像王賀那般去貪墨。再說了,誰閒得沒事會去賄賂御史呢!
難道說,和臨川王有關……安素想到之前他與齊翔的交情也不錯,弦不由繃得更緊了。這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事,若真是糊塗到沾上了謀逆大案,不要說自己,就算聖人有心保他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許是感覺到了安素不安的情緒,蔣澄終於鼓起勇氣來,一邊絞著手一邊問道:“亦純兄,我想向阿錦提親,你覺得成嗎?”
說了半天,原來是看上了人家女郎啊!安素終於鬆了口氣,他還當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司馬相如在形容男女相悅用了“色授魂與,心愉於側”這八個字,當真是適合這個傻小子。當下拍板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若是好女子,家中自然會替你做主。這個阿錦是哪家的女郎?”
蔣澄本來緊蹙的眉剛剛舒展開,又添了一抹訝然:“還能有哪個阿錦,自然是咱們都認識的那個。”
都認識的那個啊!阿錦…阿錦……
“蕭錦初……”安素手邊的茶盞郎當就打翻了,茶水淌下來把衣襬給濡溼了一大片,他還渾然不覺。
偏蔣澄還點頭點得一本正經,沒給他留一點遐想的餘地。“就是她!”
安素徹底傻了,尚書令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當年北狄大軍圍城,他鎮定自若;進京奪嫡,他出謀劃策。然而,蔣澄口中吐出的這個名字簡直像一道雷劈中了他的頭頂。他就算是做夢,都沒能夢到過蔣澄說出這番話來。
“你是不是瘋了!”好容易回過神來,尚書令厲聲一喝把守在書房門口的兩個僕人都嚇了一跳,趕緊離房門更遠些,直到聽不見聲音為止。
雖然僕人聽不見,但是房內的對話卻還在繼續。安素刻意壓低的聲音中仍能聽出一股深深的憂慮:“你們倆平日就不對付,一言不合就幾乎要打起來。如今突然說什麼提親,難不成是你出門沒醒神嗎?”
蔣澄的回答異常簡單:“我傾慕她。”
“世人要是都像你這麼個傾慕法,親家也變仇家了。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安素強忍著破口大罵的衝動,緊緊盯著蔣澄的臉,似乎想瞧出一絲端倪。
然而蔣澄卻是認真的,安素還從來沒見過他那麼認真過,一雙狐狸眼都閃爍著渴求的光芒。
“我就是傾慕她。我知道從前我們倆相處得不好。年少時褚先生不肯指點我的學問,卻偏偏對阿錦青眼有加,我就凡事都遷怒她。這些年來,她不在時我總是打聽她的訊息,但見了面就偏要吵嘴。她越是不肯正眼看我,我就越是要惹她。若不是這次知道她遇險,命都險些丟了,我還懵懂。”
蔣澄從來沒有在旁人面前這樣剖白過心跡,此時的他就跟一個沉浸在戀慕中的毛頭小子一樣。“亦純兄,你幫我跟陛下說,我想向阿錦提親。”
安素終於弄明白了,敢情他還是多年暗自戀慕而不自知,這回看了邸報才算反應過來了。尚書令大人只差吐出一口老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