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找著你了!”蕭將軍同樣雙眼滿含熱淚,如同及時雨般地一嗓子,把基調先給定了下來。
宋大春這等草民但凡見著那穿官服,先就有幾分慌張,等聽到這一聲也回了神,搓了兩下手熱情地說道:“這位……就是表兄?不愧是官爺,好大排場!這麼些人是出來找表妹的吧,城外大個地方能遇上可真是巧了!”
齊翔完全不知道這個土包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可看見皇帝站在旁邊全不反駁的模樣,也只好順著蕭錦初的口氣往下問:“表妹,你們這些日子是去了哪?累得家中好生擔心,安…夫人……都幾夜未曾睡了!”
“都是小妹的不是,原想早些到城裡,才貪趕夜路。沒成想弄巧成拙了,我們這就跟你回去。”蕭錦初邊回答,邊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齊虎賁著實不是塊演戲的材料,口氣僵硬得就跟上過漿糊,還磕磕巴巴的。幸虧宋大春鄉里人家,見識尚短,換個人還真糊弄不過去。
“宋家阿兄……”蕭錦初取了一塊腰牌給他,話中帶了幾分歉意。“本想與你一同進城,但家中長輩憂心得很,只好先回去請罪。你持這塊令牌去官倉,自有人會將說定的粟米結予你。我吩咐了再給你套輛車,回去時也好省些力。”
宋大春嚇得連連擺手,“這如何當得……”
“叨擾了這幾日,如今我身上這身衣服還是大嫂的,有什麼當不得。”蕭錦初硬是把腰牌塞到了他手上,轉頭又與齊翔說:“勞表兄派個人引路。”
齊翔自然無有不從,當即叫了一個軍士出列,又把宋大春給唬得不輕:“我識得路,自己去就是了,怎麼還敢勞動官爺!”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有個人領著,能省不少事。”蕭將軍雖然身居高位,對衙門裡那些暗地路數是門清的。既然是真心要答謝,總不能弄成個半調子。
又是一番你來我往,費了不少口舌,好不容易讓宋大春隨著軍士走了,君臣三人均是鬆了一口氣。
“齊翔你身邊帶了乾糧沒,先讓我吃頓飽飯再說!” 河灘邊,蕭錦初毫無形象地席地而坐,一邊撩起袖子扇風。
齊翔被她的話唬得一驚,趕緊去看衛潛:“難不成陛下這幾日都沒有好好用膳,難怪看起來都瘦了!”
蕭錦初很是鬱悶:“我是說我要吃飯,又關陛下什麼事了?”
“罷了,大家一起吃點吧!” 衛潛也跟著她坐了下來,還打趣道:“都說皇帝不差餓兵,眼下都快望見滑臺城了,也不差這一會!”
齊翔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可憐他素來口拙,又不敢當著聖人的面出言不遜,直把自己給憋了個半死。
自打那三個侍衛雨夜報信,尚書令、鄭廷尉、孫都尉,包括自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偏又不敢聲張。
一國的天子遇刺失蹤,這是何等大事。先不說北狄如何,西戎如何,單是國內就得掀起滔天巨浪。他們一邊封鎖訊息,一邊派出快馬四下尋找。整整兩日兩夜,他覺得自己的頭髮都白了一半了。誰想好不容易見著了,他倆倒跟沒事人一樣,還要吃飯……
齊翔能怎麼辦?他只好生了火,任勞任怨地給他們烤餅子,並且無償奉上自己的水囊,裡面裝著兌過水的馬奶酒,可以提神。
一樣是胡餅,蕭錦初這回吃得很是香甜。比起農家攙了麩的糰子,硬梆梆的胡餅也變得可親可愛不少。
衛潛就怡然自得地看著她,覺得自己就算不動筷,光是看著這幅吃相也能飽三分。然而過了半刻,情形開始不對起來。吃得正歡暢的蕭錦初臉色忽然就變了,手裡抓著的半塊餅滑落在地,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怎麼了,怎麼了?”齊翔被嚇了一大跳,慌忙迎上去問道。
蕭錦初伏在地上,手艱難地伸向前,氣喘得很急,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餅裡…餅…有毒……”
這一聲雖不高,卻有石破天驚之效。齊翔的身影當即僵在了原地,又去看衛潛,這個動作下彷彿能聽到他脖子咔吧咔吧轉動的聲音。
“臣…臣不知……”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雖然表面看起來急惶惶地,但從聲音裡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慌亂。
然後,他就真慌了,因為一把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齊虎賁不知道什麼呢?是不知道這餅裡有毒,還是不知道這毒是怎麼從飲水中跑到了餅裡?”一個眼錯不見,蕭錦初又不喘氣了。她一手握著匕首,另一隻手從蜷縮狀態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直把眾人看傻了眼。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