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夫油鹽不進:“病人有知情的權利。”
“但他也可能會氣死。”
楊大夫認真思考了片刻,點頭,算是答應了。
宋昭一行人離開古府,古長青就已經氣的從床上跳起來了。
他病得厲害,倒沒這麼多力氣,全靠一股怒氣撐著。
在房間裡上躥下跳罵了宋昭祖宗十八代,古長青那口氣一洩,人又軟綿綿無力的倒床上。
人倒下了,腦子卻沒停。
他招來身邊的人詢問城郊大營裡的情況。
馬信昨天接手幽州司馬一職後,今早就去處理公務了,他把所有關於幽州駐軍的檔案拿出來看,又詢問了身邊了目前訓練情況,眼看就要去查軍餉。
“絕對不能讓他查這麼多!”古長青情緒太激動,猛烈的咳了幾下,平緩下來後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
馬信是幽王的心腹,又打著鍾道槐的名號,如果真讓他在幽州站穩腳跟,自己的基本盤就要被吞掉一半了。
屆時幽王再靠著馬信徹底拿下幽州駐軍,而幽州百姓又把他當菩薩供,到時候他連說話的份都沒。
有事可做,古長青連病都沒時間生,仰頭喝下一碗苦湯藥後又拉了披風裹上,身體隱隱發汗:“去司馬府走一趟。”
盧旺被帶走後,司馬府裡馬上進行清肅,今日一早馬信就去裡頭辦公務。
“何錄事,我要查的歷年軍餉分撥怎麼還沒找到?”馬信已經喝了三壺茶了,他要的東西還是沒拿出來,直覺告訴他這很不對勁。
錄事姓何,但仔細去查就會發現他跟古長青是遠房親戚,前兩年被調到這裡來做了個小小錄事。
幽州變天,他當然替古長青賣力。
“馬大人,下官已經命人儘快去辦了,要不下官也一起去找吧!”
馬信看他一眼,拿起桌上佩刀:“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何錄事臉色微微一變:“這麼點小事怎麼能勞動大人呢。”
“少廢話,帶我去。”
馬信堅持要去,何錄事暗道糟糕,正想想個法子把這事攪黃,外頭報信說古大人來了。
“刺史大人不是病了嗎?怎麼有空過來?”馬信再遲鈍也感覺出不對勁,更何況他也不傻。
何錄事面色喜色:“古大人向來關心同僚,大概是擔心馬大人不適應,所以帶病也要來為大人分憂,大人,古大人如此看重大人,大人可要多親近親近才是。”
馬信哼了一聲:“我最討厭話多的人。”
何錄事臉上笑容一僵。
沒事,反正他也不喜歡這個姓馬的。
古長青被人攙扶著進來,拉著馬信就噓寒問暖,問他有沒有哪裡不懂的,拽著他就回去坐下。
馬信一邊應付著,一邊派人去給宋昭傳訊息。
得知古長青阻攔馬信查往年軍餉一事,宋昭當即明白這裡面有貓膩。
要是能把這個把柄揪出來,古長青必死無疑!
“得動個人了。”
目前能有能力辦到這件事的人,不是宋昭,也不是馬信,而是潛藏在暗處的馬雄。
馬雄聽命柳玉瓊提早一步進入幽州,又潛伏在幽州官僚之中,只要他有心去查,勢必能找到蛛絲馬跡。
當天夜裡,柳玉瓊便將馬雄叫來了。
馬雄一身文裝,宋昭看著還挺不習慣的。
“好久不見啊。”
“卑職見過殿下。”
“嗯,說正事,你可有查到什麼?”
馬雄從懷中掏出一份證詞:“殿下,我查到幽州大半官員都有圈地一事,這是受害百姓的證詞,上面已經簽字畫押。”
宋昭接過來看,共有三份,條理清楚,證詞明確,還有受害人簽字,證據確鑿。
“沒想到這幫人膽子這麼大!”宋昭拍案,面上怒火翻滾,“幽州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他們佔了,那這些百姓都住哪裡,又種什麼地!”
柳玉瓊拿起證詞快速掃過,也頗為震驚:“這幫人狗膽包天,仗著山高皇帝遠就如此肆無忌憚,殿下,要揭穿他們嗎?”
“當然不能放過,但如果直接拿這些證據出來只怕也沒用。”
“為何無用?難道是證據不夠齊全?”馬雄道。
“那倒不是,如果只是一個人還好辦,但是你查出來至少有一半的官員都參與圈地一事,人數眾多,要是將他們一起扳倒,幽州怎麼辦?一定會亂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