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人,三叔抱穩了軍哥兒,江春牽著文哥兒的手,跟緊了大人,就往專賣雜貨的鋪子去了。
王氏先稱了必不可少的鹽巴、麵粉、苦酒、香油、大小茴香等物,又想著初八辦酒的事兒,打了二十斤高粱酒並下酒的黃豆子花生米等物。見軍娃兒盯著人家櫃檯裡的糕點流口水,王氏笑罵了一句,又買了八斤鹽瓜子兒和五斤的糖糕,眼見那些糖紙花花綠綠有些新奇,又給稱了兩斤的雜糖。出得雜貨鋪子,江老大身上的揹簍已經滿滿登登了,就連二叔也是提上了兩手的油酒。
倒是幾個婦人並小兒輕省,空著手轉了一圈,王氏拉著他們進了成衣鋪子,想著年節將至,再扯布現做衣裳恐來不及,只能買現成的了。
哪曉得那小二是個狗眼看人的,見著這江家拖家帶口的十一二個人,穿得也是幾年前的舊衣裳,甭管王氏看哪件,他都去旁邊念一句“這件可貴哩,要三百錢嘞”,唬得幾個兒媳伸舌頭,把個王氏氣得……索性也就不瞧了,出了門往布莊去。
布莊小二倒本事,莫說不會以貌取人,就是那嘴巴,也跟抹了兩斤蜜似的,張嘴就叫奶奶,誇王氏福氣好,子孫滿堂;又誇幾個小的白淨喜氣,以後定是秀才少奶奶的命。把個王氏樂得……也不摳門了,使著幾個兒子兒媳自己挑,每人能挑六尺布,最後由她統一付錢。
江春倒是無所謂,反正她這樣的小豆芽菜,就是穿金戴玉也還是個小孩兒,只四處打量,猶有興致地看著眾人挑選。
二叔兩口子倒是簡單,楊氏只管桃紅翠綠的選,反正沒二叔說話的份兒;三嬸是個不出氣兒的,只能三叔出頭了,撿了兩匹重紫和深褐的;倒是老大一家統一不了,高氏挑了墨綠的,江老大非要給她換成鵝黃嫩粉的,高氏臉一紅,三十歲的婦人了,自是不肯要那些鮮嫩顏色,江老大小聲與她耳語了句什麼,然後就見高氏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江春估摸著是些什麼“我妻嬌豔”“就愛你那妖精樣”“穿了只能給我看”等……的話吧!
唉,這口狗糧真是猝不及防!啊喂!你們好像忘了還有閨女兒子沒著落呢……喂!
且說王氏也饒有興致地給自己挑了一匹靛藍的,給江老伯拿的則是深褐的。到了幾個大人好容易挑好了,幾個娃兒就簡單多了,除了有點兒自主意識的江夏自己選了匹嫩粉的,江春在王氏主導下選了煙青的,文哥兒米黃的,軍哥兒則是大紅的,個個都滿意了!
付了一兩多銀子的布錢,掌櫃的主動搭送了幾個頂針和棉線,王氏又打趣著要了一兜碎布邊角料的,江家一眾終於心滿意足地出了布莊門。
接下來又折回南街,稱了十斤的細米線,買了一罐子蜂蜜,五六斤的五花肉並板油,還與那屠戶預訂了初七送五十斤豬肉上王家箐去。江春又磨著奶奶與那屠戶要了幾根大骨,家去熬一鍋濃濃的骨頭湯,幾個小的喝了還能補補鈣。
挨晚近五六點的樣子,太陽落山了,江家眾人終於揹著滿滿的籮筐家去了。
眼前,一輪圓日慢慢隱沒在山後頭;遠處,新年的腳步漸漸來了……小江春相信,只要用心努力,江家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幾個小豆芽菜也將迎來他們更好的人生。
第39章 年
接下來幾日,江家幾個媳婦子日日不得閒,只悶在屋裡做針線裁衣裳,好趕在初一那日能老老少少的穿上新衣裳。
“春兒,來比一下,娘給你縫件繡花的對襟褂子配如意裙可好?到時進學了也能穿。”這倒是提醒了江春,若年後真能入學的話,現在這些短了一截兒的小衫配褲子可就穿不了了。
“阿嬤你隨意縫吧,只要是阿嬤縫的,定是最漂亮的,只別太累了,不著急忙慌的,我過年還有那套大紅的衣裳可以穿呢!”
“憨姑娘,那都是去年你舅母做給你的了,今年新年哪能再穿?”說著嘆了口氣,想起劉氏來了。
江春也想起她來,以及她的孩子。舅母不在了,也不知高力這年怎過,可有人給他備了新衣裳。但她轉念一想,外婆蘇氏定是會為他們準備的,自己倒是不必太過憂心。
想著自己這半年來個子也不長,接下來一兩年應該是會多少長一截兒的,為了不浪費,她又提醒高氏將衣袖和裙角多放長一點,往後能多穿兩年。
說完出屋,叫上江老伯幾個,往後山去了一趟,將銀杏樹指了給他們看,道這就是能賣錢的白果了。因著深冬之際,銀杏葉子落得差不多了,只餘稀稀拉拉幾片掛在光禿禿的樹杆上,倒也好辨認。江家幾兄弟又往山上找上去,找到十幾株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