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一空。如今突逢戰亂,事前準備不足,各地只好加重賦斂。”
“據我所知,滿倉糧草充足,各郡縣官倉也都有糧,為何不肯開倉賑災?”
卓如鶴又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倦侯總督神雄關軍務,也曾為糧草發愁吧?”
“糧草不足,比匈奴人的威脅還要大。”
“倦侯向諸縣徵集糧草的時候,是不是希望立刻得到滿足、送來的越多越好?”
“當然。”
“這也是朝廷的想法,一紙令下,哪個郡縣準備的又好又快,郡守、縣令立功,準備得遲,或者數額不足,則是重罪。所以,一旦預料到會有徵發,各地都要提前準備,以應對不時之需。”
韓孺子終於明白了,“先是齊王叛亂,後有匈奴人侵邊,大家都以為這會是一場持續數年的戰爭,因此要多多囤糧,對應對朝廷日後的徵收。”
“正是如此。”
“官府強行徵糧,以至各地暴民作亂,朝廷派軍平亂,又是一場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戰爭,於是各地更要囤糧,倉中有糧也不敢發放,怕的是明年、後年無糧可用。”
卓如鶴點頭,“還有一點,朝廷不穩,亂象已成,官民皆有自守之心,人人都想為自己儲備一點糧食,如此一來,糧價更貴,大楚似乎有糧,又似乎沒糧。”
“滿倉糧草足夠供應邊疆大軍,為什麼朝廷不肯拿出來使用,非得讓我從神雄關周邊徵發呢?”
滿倉在神雄關三百里以外,不屬於鎮北將軍的總督範圍,但韓孺子還是多次請糧,滿倉卻只肯按慣例每月供應少量糧草,甚至比不上週邊的一個小縣。
“滿倉是帝王之倉,非大楚之倉、非楚軍之倉、更非百姓之倉,只有……天子也感到餓的時候,才會動用。”
“沒有百姓就沒有楚軍,沒有楚軍就沒有大楚,沒有大楚——又何來的天子?”
卓如鶴起身,向倦侯拱手行禮,“倦侯睿智。”
一名僕人進來,卓如鶴道:“大將軍到了,請倦侯稍候,我去迎接。”
韓孺子獨自坐在廳內,還是沒明白卓如鶴到底想說什麼,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尤其需要楊奉。
楊奉留在倦侯府內,沒有跟來。
沒多久,韓星進來了,獨自一人,沒有隨從,卓如鶴也沒有跟來。
韓星是宗室長輩,韓孺子起身相迎,韓星笑道:“想不到馬邑城一別,竟在一座小縣衙內重逢,唉,整整一年,我唯一正確的決定就是讓鎮北將軍去守碎鐵城,換一個人,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若沒有大將軍的支援,我與數千楚軍早已經埋骨碎鐵城了。”
韓星讓鎮北將軍總督碎鐵城、神雄關及周邊十縣軍務的那項任命至關重要,沒有它,韓孺子想要服眾,會更加困難。
韓星笑著點頭,坐到椅子上,示意韓孺子也坐下,然後從袖子裡取出一封公函,放在桌上,推給韓孺子,“鎮北將軍應該需要這個。”
這是一封調遣令,命鎮北將軍回京向兵部、大都督府報告邊疆軍情。大將軍韓星自己不能無故回京,但是可以將麾下的將軍送回京城。
韓孺子起身致謝,他的確需要這紙調令,否則的話,他在京城的身份終究是個麻煩,全因為宮內不肯批覆奏章,才暫時無事。
可這不是韓孺子來此與大將軍相會的真正原因,“我寫的信,大將軍都收到了吧?”
那些信是楊奉寫的,韓孺子都看過,加蓋的也是他本人的印章。
韓星點頭,“我真是老了,居然還能碰到這種事情,諸子爭位——誰出的主意?”
“據說是一些望氣者,他們說服了太后。”
“唉,世事難料,就在十幾年前,誰敢稍微表露出一點對帝位的關心,哪怕是私下裡表露,哪怕只是問一聲皇帝安否,都有可能惹怒武帝,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現在倒好,皇帝還在宮裡呢,‘爭位’這種說法竟然能夠堂而皇之地四處傳揚,誰也不覺得這是大罪。”
“大楚需要另一位‘武帝’。”
韓星探過身來,“不是大楚,是韓氏,女主專權,宗室衰落,這才幾年工夫啊。等咱們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太祖?”
韓星在朝中向來沉默少言,以清靜無為著稱,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韓孺子很是驚訝,“大將軍反對諸子爭位?”
“爭位可以,但不能由一群江湖術士做主,太后真是瘋了。”
“大將軍的意思是……”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