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人,視漁夫為卑賤之民,不願意向他多做解釋。
晁永思越發惱怒,“皇帝信任你們……來人啊!”
“堵上他的嘴。”金純保慌忙道。
七郎拔出刀,對準晁永思的肚子就是一戳,“不用那麼麻煩。”
金純保大驚失色,他記得清清楚楚,就在幾天前的晚上,七郎與張養浩等人一樣,跪在牆下瑟瑟發抖、磕頭求饒,突然間竟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晁永思慢慢倒下。七郎納悶地說:“都看我幹嘛?這就是一個打魚的百姓,犯了大逆之罪,早晚是個死。”
“那也用不著現在動手。萬一有人來找……”張養浩不耐煩地搖搖頭,“算了。快點做正經事吧,這十五人都是崔家派來的高手,個個以一頂十,有他們在,這寨子就是咱們的。顏棟,由你去說服那些被俘的官兵,讓他們戴罪立功,必要的話。就抬出你父親的名頭,京兆副都尉夠嚇住他們了。”
顏棟就是七郎,京兆副都尉在京城不算大官,所以他在勳貴子弟當中只能當跟班,可是殺死一名手無寸鐵的老漁夫,讓他膽氣倍增,“只要你發個訊號,我立刻帶著官兵過來匯合。”
張養浩左右看了看,“明天倦侯回寨一上岸咱們就動手,挾持倦侯。擁立東海王,剩下的事情就由東海王做主,他有計劃。”
“好。”幾人同時道。只有金純保沒吱聲,驀然發現,自己又被擠到了邊緣。
“咱們一塊去將剩下的令箭要來,然後分頭傳令,走吧。”張養浩很自然地奪取了權力。
“等等。”金純保已經無法奪回權力,只能提些建議,“我妹妹脾氣不好,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想起金垂朵的狠辣,四人不寒而慄。張養浩道:“你能勸說她投靠東海王嗎?不能的話得想個辦法,她一個人就能毀掉咱們的計劃。”
“我妹妹只擅長箭術。我將令箭都要來,她也就束手無策了。”
“那明天也得派人把她看住。還有你弟弟,他為倦侯做事,好像挺賣力的。”
“我會跟他談。”金純保有點不耐煩了,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倦侯最快也要在明天中午才能回來,這具屍體……唉,你們收拾一下吧。”
金純保轉身出屋,剩下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張養浩說:“我跟他去,你們收拾屍體。”
七郎顏棟仍然拎著出鞘之刀,“我動的手,該你們搬屍了。”
那兩人不是尋常百姓,父親的官職比京兆副都尉還要高些,因此不怕顏棟,一個說:“誰讓你殺人了?你自己處理吧。”另一個道:“算了,說這些幹嘛,七郎抓手,咱們兩個抬腿,一起將屍體搬到屋角,用門板擋住就是了。”
三人一邊拌嘴一邊搬屍,話題很快轉到金垂朵身上,“我若是娶了她,絕不允許她再碰弓箭,連看一眼都不行。”“想得美,還看不出來嗎?金家這是抱上大腿了,肯定要將女兒嫁給東海王……”
屋子外面,張養浩追上金純保,默默地與他並肩而行,金純保知道自己不受信任,也不說話,直奔妹妹的住處。
夜已經很深了,許多義兵只能露天而宿,鼾聲此起彼伏,起夜者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手,味道四處瀰漫。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張養浩小聲道,打心眼裡瞧不起這些所謂的義兵。
“可這些烏合之眾很聽話,沒有令箭,他們真的不服從命令。我只有五支箭,三支交給了外面的義兵,身邊只剩兩支,必須將我妹妹手裡的箭都拿來……”
張養浩敷衍地嗯了一聲,表示這些道理他都懂。
兩人站在門前,張養浩小聲問:“想好怎麼說了?”
金純保點點頭,舉手敲門,一遍沒有反應,又敲了一遍,裡面終於傳出丫環蜻蜓的聲音,“誰啊?”
“是我。”
“你這是讓我猜嗎?”
“我是小姐的長兄金純保。”
“哦。”屋子裡安靜了一會,“這麼晚了,大公子有事嗎?”
“倦侯派人回來說他那邊缺少人手,讓我調兵。”金純保頓了一下,“我手裡的令箭不夠了,要借用妹妹的箭,明天倦侯回寨歸還。”
等了一會,房門開啟一條縫,從裡面遞出一束箭。
金純保接在手裡,門立刻關上。
“數量對嗎?”張養浩小聲問。
金純保藉著月色查了一下,點點頭,兩人同時鬆了口氣,萬事俱備,這就可以傳令,暗中設定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