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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輕氣盛,行事不知迂迴變通,三言兩語竟與這婉茗仙子吵了起來,且讓婉茗知道了她才是捨命救了予祁太子的人,當然,也讓婉茗看出她對予祁的鐘情。

於是,婉茗盯著她,伶俐一笑便從榻上滾落,對下一刻推門而進的予祁換上一副委屈的皮相:“不要怪長寧,她可能是無心的。”

這句話,換回長寧在婉茗的殿前,十天長跪。

可十天之後,長寧衝進凌霄金殿,當著天帝大人和諸位神官的面,對予祁說:“我喜歡你。”

天帝大怒,當即下旨要將長寧關進天牢受罰。她被司律神君帶走的時候,一點也沒有害怕,反而衝著予祁開心一笑,眸光靈動,躍躍神采:“所以你呢,予祁殿下,你喜不喜歡我?”

予祁攥緊拳頭,骨節泛白,他身後的天帝大人,高高在上。於是,他終於義正詞嚴回了她一句:“痴心妄想。”

長寧轉身,隨著司律神君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再未回頭。她的長裙之上,翩躚似雪的九里香花瓣,隨著她行走帶起的風,彷彿真的要飛出來。

我已經無暇去顧及,這往事中予祁太子的動向。我一心盯著長寧,親眼看到她受過的苦。天雷地火從她身上滾滾而過,焚心灼身,最後,她連眉頭都沒有力氣皺了。

萬箭穿身,繡針刺繡,十日長跪,天牢受刑。一樁一樁,快得讓人躲閃不及。

不曉得老天同這位姑娘有何冤仇,非要這樣折磨她。

那一晚,予祁和婉茗來看她。隔了青鐵牢門,予祁問她:“你可知錯?”

她趴在地上,儼然動不得了,卻還是強撐起身子,望著予祁那蘊金盤領襴衫,輕飄飄搖了搖頭。旁邊的婉茗用錦帕擦了一把淚:“可憐的丫頭,本應看到自己的本分。你不過一把扇子,不該說那些胡話,以下犯上。”

長寧苦笑,本分,她確然不曉得“本分”是該什麼樣子。於是,這“不知本分的”話從婉茗口中傳出來,經過商鉞極具權重的一個奏摺,天庭眾神便開始聯名參奏,請求將仍不知錯的長寧重罰。

天牢最後的幾日,她被折磨得髮絲散亂,神識模糊,幾乎要灰飛煙滅。

如果,如果本神君此時不是一個觀看往事的局外人,我一定,拼了自己的修為,也要把這可憐的姑娘救出來。

所幸,最後,予祁來了。本神君終究沒有瞧錯他。他重新握起寶劍,闖進天牢。將長寧死死護在懷裡。那時候的長寧雙目緊閉,依稀喊了句——

“婧宸,疼……”

予祁太子身形一僵。但並未停留,一路將她送到天門,身後火把熊熊,他抱著長寧,溫柔起來的模樣,讓我想到了長訣天尊。

他下定決心對長寧道了兩個字——

“等我”。

可是長寧沒有等到她。她神識模糊,腳下虛浮,從天門掉下來,落到了大雪肆虐的崑崙山。

漠漠的天庭從沒有哪個神仙會像長寧這般狼狽,蜷縮在崑崙的冰天雪地裡,傷痕累累。

空氣將要冰封住最後一絲呼吸,那時候冰雪如刀刮在她臉上,恍然一瞬,無數雪花驟然降落。修為散盡之際,變回扇子原形,長安玉骨曾經精緻,如今卻是淒涼。

恰在此時,十二骨的檀香木摺扇路過,於孤絕的風中霍然一收,漫天素色裡只剩風流翩然的大紅鶴氅,那註定是讓人忘不了的場景。

於是,當長寧第一次睜眼看著千顏的時候,他手中那端著的六稜青花茶盞僅僅灑了兩滴茶水而已,他面上帶著七分笑意與長寧道:“莫要疑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假包換。”

長寧怕是第一次見這樣不大矜持的神仙,她微微一笑,冰清似雪,反諷他道:“其實一個男人穿成大紅色,太過風流。”

他並不惱,仍是滿面春風,風流倜儻。直到後來長寧才知道,她還能醒來與他拌嘴,完全是乘了他半數修為。救命恩人一詞,千顏確實當得起。

後來的日子,長寧躺在胡天八月、飛雪流川的日子裡,那一定是她這一生最瀟灑倜儻的時候。

千顏總是掛著大紅色鶴氅或者綢衫,握著十二骨檀香木摺扇,霍然一個扇展,倜儻之姿倒映在崑崙冰川之間,可憐他如此冠絕碧落的風姿竟總被長寧嘲笑:“這樣冷的天握一把扇子,‘風流’二字,神君你參得當真透徹。”

可千顏並不惱,收起扇子往左手手心嗒嗒敲了兩下,眼睛一彎,笑意風流:“我如今才發覺,握著扇子,便像握著你一樣。”

長寧瞪大了眸子,驚訝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