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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你能付我一點兒薪水嗎,斯托克先生產文森特問。”只要夠買點菸草和添件把衣服。“

“不行,我不會給的,”斯托克答道。“單供給膳宿,要多少教師,就能找到多少。”

第一個星期六的清晨,文森特從拉姆斯蓋特出發,到倫敦去。那是一段很長的步程,天氣很熱,傍晚的時候,暑熱尚未消散。最後他抵達坎特伯雷。他坐在這座中世紀教堂周圍的古老樹木的前處休息。過了一會兒,他繼續向前走去,一直向一口小池塘旁的一片高大的山毛樣和榆樹林中走去。他在林中睡到凌晨四時;鳥兒歌唱破曉,喚醒了他。中午時分,他到了查塔姆,望見遠處的流經半淹的低窪草地的泰晤士河河中的船隻穿梭往來。夕陽西下的時候,文森特瞥見了熟悉的倫敦郊區,他不顧疲勞,興致勃勃地朝洛耶家的房子走去。

她的房子在他眼前一出現,他返回英國的目的、他與厄休拉的聯絡,一下子就握住了他。只要他人在英國,她仍然是他的,因為他能夠感覺到她。

他無法抑制他那怦怦直跳的心。他倚靠著一棵樹,模糊地感到一陣言詞無法形容的心痛。厄休拉家的會客室裡的燈終於熄滅了,接著她臥室裡的燈也熄滅了。整幢房子暗了下來。文森特感到心碎,拖著疲乏的腳步,踉蹌地沿克拉彭的街區走去。一走出她房子的視距,他知道又失去了她。

當他想象與厄休拉結婚的情景時,不再把她想象為一個成功的藝術商的妻子了。他彷彿看到她是一個福音傳道者的忠實的、任勞任怨的妻子,和他一起在貧民窟中為窮人服務。

幾乎每個週末,他都想徒步到倫敦去,可是他發覺要在星期一早晨及時趕回學校上課,是很困難的。有幾破,他從星期五走到星期六深夜,剛剛趕上看到厄休拉在星期日早晨從家裡出來,上教堂去的途中。他沒有錢買食物和宿客棧,所以冬天一到,他就得挨凍。當他在星期一早晨回到拉姆斯蓋特的時候,總是身冷肚飢,精疲力盡。足足一星期後方始漸漸恢復過來。

幾個月後,他找到了在艾爾沃思的瓊斯先生的監理會學校中一個較好的位置。瓊斯先生是一個大教區的牧師。他僱傭文森特當教員,但很快就讓他充當鄉村到牧師。

文森特不得不又一次把腦海中的想象加以改變。厄體技不再是在貧民窟中工作的福音傳道者的妻子了,而是一個鄉村牧師的妻子,在教區內幫助她的丈夫,就象他母親幫助他父親一樣。他彷彿看到厄休拉對他離開古皮爾公司的狹窄的商業生活,轉而為人類服務一舉,表示贊成,感到高興。

他把厄休拉的婚期的日益臨近只當沒有這回事。在他的頭腦中,那另外一個人實際上從來就不存在。他始終認為厄休拉之所以拒絕他,是由於他本身的某種缺點和不足,而他一定能想辦法加以克服和彌補的。難道還有比侍奉上帝更好的辦法嗎?

瓊斯先生的那些窮學生都來自倫敦。校長把這些學生的家庭地址交給文森特,派他步行到那兒去收學費。文森特在白堂區的中心,找到了這些家庭。那些街道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許多人員眾多的家庭,擁擠在冰冷的、空蕩蕩的房間裡,一雙雙瞪大的眼睛流露出飢餓和疾病的神色。許多學生的父親買賣變質的肉,這種肉被政府禁止在平常的市場上銷售。文森特看到這些人穿得破爛,冷得發抖,飯菜盡是些稀湯、發硬的於麵包皮和腐肉。他傾聽他們申訴窮困悲苦的身世,往往耽到天黑。

他很樂意到倫敦出差,因為這使他有機會在歸途中路經厄休拉的房子。白堂的貧民窟使他忘記了她,亦忘記去穿克拉彭的街道。他回到艾爾沃思,連一個子兒也沒有替瓊斯先生收到。

一個星期四的傍晚,在做禮拜的時候,牧師向他的副牧師彎下身去,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今晚我簡直支撐不住了,文森特。你在寫講道稿,是嗎?念一段給我聽聽。我想看看你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牧師。”

文森特登上講壇,戰慄著。他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把兩隻手放在什麼地方才好。他的聲音嘶啞,躊躇。他拼命回憶剛才在紙上寫得清清楚楚的措詞得當的句子,結結巴巴地講著。然而,他感到這些支離破碎的詞句和亂七八糟的手勢,使他的精神突然振奮起來。

“好得很,文森特,”瓊斯先生說。“下星期我派你到里士滿去。”

那是秋高氣爽的一天,一次沿著泰晤士河從艾爾沃思到里士滿的愜意的步行。水中倒映著蔚藍的天空和黃葉茂盛的、高大的慄樹。裡上滿的居民寫信給瓊斯先生,表示歡迎這個年輕的荷蘭傳教士,於是那好心腸的人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