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豔很不悅,鼓起嘴來嘟囔道:“那我不說了,我們走吧。”
尉遲鎮笑道:“別怕,老將軍是在跟你開玩笑,他方才還誇你是個直言坦率的性子呢。”
無豔大驚,瞪著他道:“他什麼時候誇我了?我怎麼沒聽到?”
尉遲鎮忍笑,孫錦堂望著兩人對話,嘴角微微挑起,眼中卻仍流露狐疑之色,也有極淡的悵惘,他緩緩問道:“你為何又叫無豔,又叫星華,你師父真的是鏡玄?”
無豔歪頭道:“星華是師父給我起的,我在山上都是這樣叫。但後來師父說我行走江湖,要換個名字才好。於是我也叫無豔,我師父是鏡玄真人沒錯”
無豔說到這裡,忽然警覺起來:“你問這個幹什麼?莫非,你認得我師父?或者你是我師父的仇人?”
孫錦堂給無豔的印象就是很兇惡,無豔自然最怕這一點,她想到什麼便即刻說出口,但這一點,也正是尉遲鎮想知道的。
孫錦堂聽無豔問,便道:“我的確認得一個叫鏡玄的人,可是你放心,我們沒有仇。”
無豔鬆了口氣,卻又好奇問道:“我師父多年不下山了,你們是什麼時候認得的?”
孫錦堂的臉色有些異樣:“算來,總有十七八年了。”
無豔吃驚:“那麼久了?”孫錦堂看向她,默默無語。
尉遲鎮對這個答案卻並不意外,見孫錦堂不言,便道:“老將軍,請恕我冒昧,你問起無豔這些,是否是因為當年珍小姐的事?這其中有什麼聯絡麼?”
孫錦堂聽他問完,臉色復又不好,原本挺直的身軀也微微傴僂起來,無豔見他的手指抖動不休,心驚叫道:“鎮哥哥!”
無豔叫了聲,撒腿就跑到孫錦堂跟前,著急問:“你覺得哪裡不好?”
孫錦堂緊鎖雙眉,卻什麼也不回答,只抬頭看向無豔,近距離四目相對,孫錦堂望著眼前明眸,從那明澈而滿含關切的雙眸之中看出幾分過往的熟悉之色,耳畔傳來無豔的聲音:“喂,你說話啊?好吧,別亂動,我給你看看”
這清脆動聽的聲音,又是熟悉,又是模糊,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孫錦堂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神魂彷彿循著這聲音而飄蕩起來,又回到遙遠的那一年,春日午後,庭院之中,那嬌憨可愛的小女兒,飛撲到他身邊,笑著叫道:“終於給我捉到了不許動啦,讓我看看”
那曾是他唯一的光,後來不知為什麼,他把那道光給弄丟了。
眼睛一片模糊,孫錦堂意識沉沉,彷彿身軀正墜入無底深淵,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光從明亮轉為微弱,最後消失在他的眼前,而包圍跟吞噬他的,從此只有無邊黑暗。
尉遲鎮叫了人進來,將孫錦堂抱入內室,無豔給他診過,幸好沒什麼大礙,只是短暫的昏迷,可是這對身體素來強悍的孫老將軍來說,已經是個很危險的徵兆。
負責伺候他的老僕人道:“其實老爺最近幾年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嚴重,不僅是身體,連整個人似乎也有些糊塗了只不過這件事幹系太大,我們不敢張揚出去,又因為老爺實在太頑固,都從來不肯就醫用藥”
那婦人也跟著垂淚:“雖然老爺總是不讓我們提這件事,可是大家暗中都知道,或許不知道哪一天就”
尉遲鎮道:“兩位別擔心,老將軍畢竟年事已高,關外的事務又繁忙,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以後多加調養,必會好轉。”
老僕人看向他,道:“你真的是前山西太原的鎮守將軍尉遲大人?”
尉遲鎮道:“慚愧的很,剛被免職,怎麼,老丈知道我?”
老僕人道:“自然是知道的,從老爺還是十三歲的時候我就跟著他來到這裡,一直伺候到如今,我常常聽老爺點評本朝的朝臣將領之類,他常常說起尉遲大人。”
尉遲鎮苦笑:“在下不才”孫錦堂從跟尉遲鎮相見開始,就一直不停地或狗血淋頭地罵或譏諷,尉遲鎮便以為孫錦堂之前必然也沒什麼好氣兒的。
沒想到這老僕人搖頭道:“不是這樣說,尉遲大人是老爺口中為數不多的好官之一,我常常聽他誇獎大人,有幾次甚至嘆息說,若他百年後,這玉關由尉遲大人來守,他也才放心閉眼,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尉遲鎮心中大為驚訝,但他為人沉穩,因此並不表露十分,倒是無豔,按捺不住叫道:“怎麼會這樣?他可一直在罵鎮哥哥呢!”
那婦人,是將軍府的管家娘子,聞言便苦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老爺就是如此,越是喜歡的人,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