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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像巨大而愚蠢的風景,驀然間隆隆而來,試圖撕碎自己的軀體,並把它裹在激情

的旋風裡,四處飄散。

你像纖長而犀利的閃電,劃破惴惴不安的黑暗之心,並在一陣哈哈的大笑中消失蹤

影。

14

你將不再用那種難以排譴的悲憫的神情期待我,這使我高興。

只是由於夜晚的魔力和我別離的言語——這些言語也會為自己那絕望的聲調驚愕,

我的眼裡才含著盈盈的淚水。但天色終將破曉,我的眼睛以及我的心將停止悲泣,而且

將沒有時間可用於悲泣。

誰說難以忘懷呢?

死亡的恩寵蟄伏在生命的核心,給生命帶來安息,使它放棄愚蠢的執著。

暴烈的大海,終於在它那晃動的搖籃裡寧息下來;森林之火,在自己那灰燼的床上

沉入夢境。

你和我即將離別,而這離異將珍藏於在陽光下歡笑的生機盎然的草木花卉之下。

16

我暫且忘記自己,所以我來了。

但請你抬起雙眼,讓我察看是否還有一絲往日的陰影仍未飄散,宛若天邊殘留著一

絲被奪去雨珠的白雲。

請暫且容忍我,若是我忘記自己。

玫瑰依然含苞待放,它們卻還不知道,今年夏天我們無意採集鮮花。

晨星懷著同樣惶恐不安的緘默;晨曦被垂掛在你窗前的樹枝纏住,就像在過去的日

子一樣。

我暫且忘記了時過境遷,所以我來了。

我不記得我向你袒露心跡時,你是否轉過頭去,使我羞愧難言。

我只記得你哆嗦的嘴唇上欲言又止的話語;我記得在你烏黑的眸子裡熱情的影子一

閃即逝;猶如暮色裡尋覓歸巢的翅膀。

我忘了你已不再記起我,所以我來了。

17

雨勢迅猛。小河翻騰嘶鳴,在舔食和吞併著小島。在越來越窄的岸上,我守著一堆

稻穀,獨自等候。

一條船從河對岸的迷濛裡劃出,在船梢掌舵的是一個婦女。

我向她高喊:“洶湧的飢水圍困著我的小島,划過來吧,把我一年的收成都載走。”

她來了,把我的穀子拿得一粒不剩,我懇求她把我載走,但她說“不”——小船載

滿了我的饋贈,再也沒有我的立錐之地。

19

在水的這一方沒有埠頭,姑娘們不到這兒汲水。河灘邊密密地長滿了矮小的灌木叢;

一群嘈雜的沙立克鳥在陡峻的堤岸上挖土築巢;河岸的神情蹙額皺眉,在這兒漁船找不

到任何蔭庇。

你坐在這無人光顧的草地中,清晨在流逝;告訴我你在這乾燥得龜裂的堤岸上做什

麼?

她注視著我的臉答道:“不,我什麼都不做。”

在河的這一邊堤岸荒涼。沒有牛兒到這兒飲水,只有幾隻從村子裡跑來的離群的山

羊,整天在這兒吃著稀疏的青草;那隻孤獨的水隼,停棲在一棵連根拔起的傾斜在泥土

裡的菩堤樹上,正四處張望。

你獨自坐在那棵希莫爾樹的吝嗇的陰影之下,清晨正在流逝。

告訴我,你在等誰?

她注視著我的臉答道:“不,我誰也不等!”

21

(Ⅰ)

“為什麼你沒完沒了地作這些準備?”——我問心靈——

“難道有人要來?”

心靈答道:“我忙於採集東西,建造高樓大廈,忙得無暇回答這類問題。”

我溫順地折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當東西已積成一堆,當他那大廈的七座翼殿已經落成,我對心靈說:“難道還不夠

嗎?”

心靈開口答道:“還不夠容納——”說著便打住話頭。

“容納什麼?”

心靈假裝沒有聽見。

我猜想心靈不知道答案,才用無休止的工作來抑制疑問。

他的一句口頭禪是:“我必須多作準備。”

“你為什麼非得這樣呢?”

“因為這是了不起的。”

“什麼東西了不起?”

心靈又沉默不語,但我一定要他回答。

帶著蔑視和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