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阮福根面前的這位姑娘,自然就是杜曉迪了。
杜曉迪和高黎謙等赴日本培訓的電焊工,是前幾天才結束培訓,從日本回國的。他們乘坐的是從東京至浦江的航班,抵達浦江之後,機械部組織他們在浦江進行了幾天的參觀走訪,還讓他們分頭到一些企業去做經驗交流。杜曉迪和高黎謙二人是被安排到浦江鍋爐廠來做交流的,他們演示了一番在日本學到的焊接技術,震住了全廠的幹部工人。孫國華對阮福根說他們倆技術過硬,正是因為見識過他們的身手。
完成交流工作之後,電焊工們便各自返回自己的原單位去了。杜曉迪和高黎謙給通原鍋爐廠打電話請示自己的行程安排,廠長爽快地給他們倆批了半個月的假期,讓他們在浦江好好地玩一玩,如果他們願意在回程換車的時候到京城或者其他地方遊玩,也是可以的,這也算是廠裡對他們的一種獎勵了。
雖說有十幾天的假期,高黎謙卻是歸心似箭。這也難怪,出去一年了,家裡的老婆孩子還不知道是啥樣,他能不想家嗎?他和杜曉迪商量,打算在浦江玩一兩天,逛逛商業街,看看外灘之類,然後就打道回府。關於返程的安排,二人有些不同。高黎謙是準備直接回通原的,而杜曉迪則是忸忸怩怩地表示還想到京城玩幾天。高黎謙明白杜曉迪的意思,倒也挺聰明地沒有去說破。
阮福根到招待所來找松江省的電焊師傅的時候,杜曉迪正在收拾東西,打算下午就離開浦江。阮福根如果晚半天過來,杜曉迪和高黎謙恐怕就已經上了火車了。聽說阮福根是來僱人去一家鄉鎮企業幫忙的,杜曉迪沒有太在意,也沒打算接下這件事。可再往下聽,得知阮福根的這批裝置是為重灌辦做的,而且馮嘯辰不久前還去視察過,杜曉迪心裡一動,直接就表示願意去給阮福根幫忙了。
杜曉迪主動請纓,一方面是由於她生性善良,聽阮福根說得那麼困難,動了一些惻隱之心。但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想到此事與馮嘯辰有關,她不能袖手旁觀。
照杜曉迪原來的打算,離開浦江之後,她便要前往京城,去見馮嘯辰。在滿心的期待之外,她還有一些隱隱的顧慮,那就是見了面之後該和馮嘯辰聊些什麼呢。
去年,馮嘯辰去日本洽談大化肥裝置引進的事情,與杜曉迪見了一面,事後又偷偷交代杜曉迪的房東為他們安排膳食,還自掏腰包貼了不少錢。杜曉迪和高黎謙一開始並不知道馮嘯辰出錢的事情,後來還是聽房東說漏了嘴,才知道這個細節,這讓杜曉迪心裡感覺好生溫暖,高黎謙也在她面前說了不少馮嘯辰的好話,而且還頻頻暗示說馮嘯辰是一個難得的白馬王子,建議杜曉迪要抓住不放。
在過去這一年中,杜曉迪與馮嘯辰透過十幾封信,關係越來越密切。但由於杜曉迪的靦腆,以及馮嘯辰的沒心沒肺,二人之間那層窗戶紙始終都沒有戳穿。杜曉迪心裡覺得馮嘯辰對自己應當是有幾分好感的,但這種好感到底是革命友誼,還是越了革命友誼,她就有些拿不準了,這讓她好生感到患得患失。
這一回決定去京城見馮嘯辰,杜曉迪也是思想鬥爭了許久才下的決心,但即便是火車票都已經拿到手上了,她還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馮嘯辰。萬一人家問自己幹什麼來了,自己該如何回答呢?僅僅是感謝他在日本時對自己的照顧嗎?這似乎不是一個能聊得起來的話題。
阮福根的出現,讓杜曉迪現了一個機會。她可以去幫阮福根把這批裝置做完,然後再到京城去見馮嘯辰,屆時就有了聊天的由頭。如果對方對自己有那麼一絲情愫,從這個由頭出,就可以談一些更深入的話題了。如果對方並沒有什麼想法,自己完全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那麼大家光是聊聊電焊的事情,也不算尷尬了。
杜曉迪大包大攬,表示願意去給阮福根幫忙,阮福根卻是懵了。自己分明是來找電焊師傅的,眼前這位小姑娘,能稱得上是師傅嗎?自己廠子裡面隨便找個電焊工出來,都比這小姑娘歲數大,如果自己僅僅是想請一個這樣的人,又何苦這樣東奔西走呢?
“小師傅,這個……我們要焊的裝置,要求比較高,所以嘛……”阮福根支支吾吾地說道,希望杜曉迪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杜曉迪卻沒覺得自己的年齡是什麼硬傷,在自己的廠子裡,誰不知道她杜曉迪是個天才焊工,誰敢因為她年輕而小瞧她一眼?看阮福根這樣一副為難的樣子,她輕鬆地說道:“阮廠長,你不是說你們做的只是二類壓力容器嗎?二類容器焊接的要求能有多高?”
“二類容器要求還不算高?小師傅,你焊過二類容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