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三姑娘和寶姑娘?呵,趁著春日來遊湖嗎?”
小金寶圓嘟嘟的臉蛋稚氣未脫,爽朗回話──
“不是遊湖,是跟著我家阿爹出來,順道幫我家雲姨買一年份的染料,要染手巾用的。喔,對啦!”圓臉偏向一旁的姑娘,“三姐,錢全放在你那兒啦,快跟老爹結算結算,然後大功告成,呵呵呵……咱們愛上哪兒玩就上哪兒玩,呵呵呵……喂!三姐──”
竇來弟兩道眸光從那年輕男子臉上收回,心型臉容漾著淺笑,對著小妹道:“阿寶,這位相公想買全部的冬青葉。”
相公?!哪來的相公?!
小金寶猛地轉過頭,終於發現另一邊還站著一名陌生男子,五官溫和,眉目清俊,乍看之下還真像學堂裡教書的年師傅。不由自主地,她衝著他咧嘴笑開,心無城府地問:
“你買這麼多冬青葉幹啥兒呀?你阿孃叫你買的嗎?她也想染一大缸的手巾給你用啊?”
他怔了怔,隨即微笑,眼神卻緩緩瞟向竇來弟。
“男人不用那種東西的。”
竇來弟美眸微眯。“請問……『那種東西』指的是什麼東西?”
他聳了聳肩,淡笑地道:“便是那些染上顏色,甚至還經過薰香的手巾。”略略停頓,“只有姑娘家才會注重這些。”
“呵……誰說的?我家阿爹就有七、八條手巾,每天還變換不同顏色,時刻燻得香噴噴的。”
竇來弟的言詞頗不以為然,但語調一貫地柔軟,一時間難以弄懂她的心思。
男子笑了出來,“那肯定是有個女人在背後幫他張羅。好啊,好生福氣呵……”最後一嘆有些言不由衷。
竇來弟聽出他話裡的反諷,也不生氣,只略歪著頭顱打量人家,瞧得大瞻而直接。她一向如此,就算心裡頭滿是好奇,那也僅僅是放在心裡而已。
可小金寶沒這等耐性,想什麼問什麼,痛快得很──
“唔……男兒流的汗特別多又特別臭哩,帶著手巾方便一些,你阿孃難道不幫你張羅嗎?”
他把視線移向小金寶,嘴角的弧度不變。“我孃親早已不在身邊。”話一出,立即感到後悔。
怪啦!他今兒個怎麼這麼誠實?!
“真的嗎?!”小金寶眼睛睜得圓大,同病相憐之情陡然而生,管他生分不生分,已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家阿孃也是……她、她在我好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阿爹和咱們六個姐妹,可我還記得她的臉,你呢?!你記不記得你阿孃的模樣?”
話題越扯越遠了。
他苦笑地搖搖頭,不太願意繼續談下。
“阿寶,別不僅規矩。”竇來弟輕斥一聲,將小金寶的手扯了回來。
“哪兒有啊?!我問問嘛!問問也不成?”
“就不成。”對著小金寶丟下話,感覺他目光的探索,竇來弟抬起心型臉,落落大方地與他對視。
四海竇家的姑娘雖眾,畢竟是鑣局人家,再加上她從小習武,前後有過三位師父,皆是使軟兵器的能手,近兩年來,她也開始跟著阿爹、大姐,和其他經驗豐富的老鑣師走鑣,她竇來弟年紀雖小,見過的男兒不知凡幾,卻沒誰的眉目如他一般,清朗卻又陰鬱,矛盾得緊。
“老爹,冬青葉就讓給這位相公吧,其餘的咱們全要了。”她對著小老兒說,縱然好奇,卻也沒必要跟個陌生男子有所牽扯。
事情轉折得有點兒突兀,他都不曉得今天是怎麼回事,連連被兩個小小姑娘牽著鼻子走,完全不像自己了。
“等等──”見人家小姑娘已掏出錢袋來,他忽爾開口。
竇來弟算錢的動作一頓,疑惑地抬起臉容。
“怎麼?!難道你還想買其他的貨嗎?”
他搖搖頭,眼睫微眯。“這些冬青葉,咱們各拿一半吧。”反正用量挺省的,也夠他撐到年底了,到得那時再作打算吧。
竇來弟淺淺笑著,露出秀氣的梨渦,再一次打量著他的五官,才發覺他的眼睫著實濃密,跟女兒家的有得比。唉……罪過啊,真是罪過哩。
“好啊。那就各取一半兒。咱們姐妹兩人在此謝過啦。”
小老兒原本心下為難,沒想到難題迎刃而解,登時笑得滿臉皺紋。
“那好那好,那……咱就把貨捆包起來,三姑娘、寶姑娘和這位爺先四處逛逛,一會兒再過來結算吧?”
不等竇來弟開口,小金寶已點頭如搗蒜,笑咧著嘴。
“好呵,別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