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異事都能得到解釋,用趙瑛的話說,“背後必是貪婪的人心”。
皇帝猶豫不決,在袁彬小心翼翼的引導下,皇帝終於做出決定,指定胡桂揚調查妖狐案,具體歸屬哪個衙門,也由胡桂揚自己決定。
汪直沒有失去皇帝的信賴,所以第一個得到許可,來趙宅拉攏胡桂揚。
這都是袁彬一個人的說法,胡桂揚相信他沒有撒謊,但未必說出了全部實情。
“首輔商大人願意見你一面。雖然之前沒有交往,但是商大人很欣賞你義父,尤其欣賞他不信鬼神的堅毅決絕。商大人說,敬神怕鬼,乃是人之常情,可惜在妖人的引誘之下,往往會做過頭,譬如人皆愛子,一旦溺愛,卻會害己害子。陛下身邊未必沒有妖人,咱們做臣子的,理當努力替陛下掃除妖人,此非一人之事,滿朝文武皆當盡職盡責。”
胡桂揚忍住了說怪話的衝動,“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有什麼話,見到商大人再說不遲。”袁彬微笑道。
“以後商大人就是我的靠山了?”
“滿朝文武都是你的靠山,治理天下靠的是朝廷,是聖賢之道,不是閹人和出家之人。有人想引誘陛下沉湎於鬼神之道,只要是還有一點忠心的大臣,都不會同意。”
胡桂揚想了又想,“我現在不想見商大人。”
袁彬面露訝色,旁邊的隨從忍不住道:“胡桂揚,這可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袁彬抬手製止隨從說下去,“想必你有不得已的原因。”
胡桂揚笑道:“倒也不是,只是覺得無功不受祿,我不過是僥倖逃過一難,正經的功勞一件未立,況且職位低微,實在不好意思去見當朝首輔。我希望能將這次見面機會存起來,等我查明妖狐案真相,升個一官半職,再去見商大人,聆聽教誨。”
隨從怒容滿面,袁彬哈哈大笑,“說得有理。”隨後壓低聲音,“不知西廠許諾何職?”
“錦衣衛指揮僉事。”
隨從更加憤怒,這是他家主人當年拼死拼活才得到的職位,胡桂揚連試百戶的位置還沒坐穩,居然就敢覬覦如此高位。
“小事一樁。”袁彬臉上沒有半點為難之色,“錦衣衛正值新舊更替之際,的確需要新人,如果我能重掌衛事,也需要一位可靠的幫手。”
“我的前途都在袁大人手中。”胡桂揚拱手,“不過我還是等一下才能給袁大人回答,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東廠肯定會派人找我吧?我想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再見袁大人的時候,也好有個商量。”
“好,前軍都督府沒人再會攔你。”
袁彬告辭,隨從提醒道:“胡桂揚曾經聲稱有要事相告,還一直沒有說呢。”
“不急,不急。”袁彬毫不勉強。
臨走之前,隨從上下打量胡桂揚幾眼,用目光發出無聲的警告。
胡桂揚還以微笑,拱手相送。
宅子裡又剩胡桂揚一個人,他揉揉肚子,越發覺得飢餓,正想去後廚找點吃的,何五瘋子回來了,一手拎一隻木桶。
“讓你買吃的,拎水做什麼?”
“這就是吃的。”何五瘋子將兩隻桶放下,“瞧。”
一隻桶裡全是包子,另一隻則裝著大餅,看樣子足夠十幾個人吃一頓。
“你去打劫包子鋪了?”
“呵呵,不用搶,一說你的名字,店裡都願意賒賬,看不出你的人緣挺好啊。你不是能吃嗎?喏,你選一桶。”
胡桂揚揀了兩個包子和一張餅,“剩下都是你的。”
“啊?我可吃不了這麼多,頂多一半。”
胡桂揚回到前廳,找不到茶水,乾嚥包子和麵餅,何五瘋子沒跟進來,胡桂揚也不叫他,吃完之後休息了一會,起身又去推棺材蓋,直到露出一半,能清楚地看清裡面。
“揚”字被鏟去了,摸上去稍有凹陷。
胡桂揚坐回椅子上,看著棺材發呆,思考得到的各種訊息與眼下的形勢,只覺得一片迷茫,但他明白一條道理:送到眼前的好處越多,藏在後面的危險越大。
他剛剛邁過一道坎,經歷有些莫名其妙,立刻又面臨著更大的一道坎。
“為什麼偏偏是我啊?”胡桂揚又一次發出這樣的疑問,他沒想過當大官兒,只想有吃有喝,平淡無奇地的度過一生啊。
外面傳來爭吵聲。
“不見不見,胡桂揚誰都不見。什麼?你是他哥哥?胡桂揚兄弟太多,誰知你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