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初只是想自保。”
“那些開國的皇帝一開始大概也是隻想自保,保著保著就必須擴大勢力,爭更多土地,殺更多敵人。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我不能容忍路上受到阻擋。”
“丹穴在改變你。”
“嘿,那又怎樣?大明太祖出身貧賤,當上皇帝之後自有萬乘之威,這是他從小有的嗎?肯定不是,權勢越大,威嚴越重,一切自然而然,我也不是例外。”何三姐兒看著自己的雙手,她正在快速恢復功力,自覺比之前更強。
何三姐兒以帝王自喻,胡桂揚看她更覺陌生,沉默一會,說:“你應該與小草比一場。”
“你盼望誰贏?”
“我希望你們兩敗俱傷。”
何三姐兒笑了幾聲,“你呀,總是這樣,沒有野心,卻偏愛多管閒事,明明有機會成為絕世高手,卻偏想站在一邊旁觀。你還不明白嗎?你不能既旁觀又管事,你的武功那麼低,能活著離開鄖陽府就算是幸運。”
何三姐兒說得沒錯,胡桂揚無法反駁,“我只是想證明還有另一種可能。”
“弱者的可能?”
“天下之大,並不是非要當上強者才會快樂,鄖陽府不過數萬人,天機船飛昇之後,只有一成左右的人能夠儲存功力,他們會被當成精銳送上戰場,生死難料,命運未必比那些失去功力的人更好。”
何三姐兒的笑意更濃一些,“當年趙瑛將你們幾十人帶走,反而是錯誤的嘍?你們成為絕子校尉,自相殘殺,只剩兩人,那些小太監卻活得好好的,甚至成為皇帝身邊的寵臣。”
胡桂揚又被說得啞口無言,但他覺得這兩者之間並不相同。
“我會與小草一戰。”何三姐兒站起身,“沒有別的原因,只想分出勝負,你,還是旁觀為好。”
胡桂揚仍坐在草地上,突然問:“你為什麼不搶天機丸?那東西比丹穴的效用更強。”
“因為天機丸致命,而丹穴最差的結果無非是失去功力,卻不至於丟掉性命,我怕死,不想冒險。”
胡桂揚嗯了一聲。
“你又想起什麼了?”何三姐兒忍不住問。
“僬僥人每找一人必有用意,找你的用意是什麼,我想不出來。”
“想在人間留一名高手?”何三姐兒沒怎麼在意這個問題。
胡桂揚搖頭,“僬僥人只在意天機船,一切用意只會與船相關。他們已經透過官府調來大量官民,對你,他們想要的肯定不是人多……”
“你慢慢想,我去去就來。”何三姐兒縱身一躍,很快消失。
胡桂揚沒有問她去哪,坐在草地上繼續想下去,過了一會乾脆躺下,順手摺一截草棍放在嘴裡輕咬,眯著眼睛望向天空,慢慢地思緒偏離,將最初的問題忘在腦後。
“三姐呢?”
耳邊的公鴨嗓讓胡桂揚回過神來,騰地坐起,“誰?哦,你說何三姐兒,她去去就來……”
胡桂揚甚至不知道她走了多久。
何五瘋子帶來三人,趙阿七、聞苦雨,還有一個聞不華。
聞不華身上的束縛已被去處,但他不敢逃跑,相隔不到半個月,聞家高手已從江湖頂尖淪為平庸,完全受置於趙阿七等人,更不用說何三姐兒。
見胡桂揚一直盯著自己,聞不華擠出一絲微笑,“不認識我了?”
“真是奇怪,不字輩那麼多人,都跑哪去了?”
“我必須回答嗎?”
“必須。”何三姐兒回來了,右手一串皮囊,左手幾大塊用麻繩穿起來的烤肉。
何五瘋子歡呼一聲,迎上前去將東西接下,分配的時候先是姐姐和自己,然後是趙阿七、聞苦雨、聞不華,最後才是胡桂揚。
聞不華對何三姐兒有命必從,“聞家人當然是準備與天機船一同飛昇。”
“在哪?”
“真不巧,還沒人通知我,就……這樣了。”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沒有自由的俘虜。
胡桂揚喝酒吃肉,入口無味,只吃一點就飽了。
剛進傍晚,小草在遠處大叫“何三塵”,何五瘋子跳起來應聲,“我們在這兒。”然後向何三姐兒說:“你一定得打敗她。”
小草跑過來,不等邀請,拿起胡桂揚身邊沒吃的肉大嚼,看樣子是餓壞了。
“報仇了?”胡桂揚問。
小草搖搖頭。
“沒找到人?”
小草還是搖頭,吃飽喝足之後,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