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地方,除了幾位聖師,還集中了蠻族幾乎三分之一的高手,其中絕大部分只是在山上隱修,只有少數人被冠以執事的頭銜,算是山中的管事者。能夠擔當執事的,通常只有兩種人,一是天賦潛力被挖盡,再也難以向前一步的,還有一種則是被聖山看重的精英子弟,專門放到這位子上鍛鍊處事能力的,這兩人不過三四十歲,正是壯年,顯然屬於後一種。
雷烈漠然地點了點頭,好像根本沒把對方的身份放在眼裡,“我……靜思洞裡……苦修。”乾澀的聲音再度透過腹語傳出,靜思洞是專屬於苦痴聖師及其傳人的住所,歷代默者進入聖山,都要在其中苦修,只有兩種情況才會從裡面出來:要麼突破戰心境,要麼自覺無法進階,下山去尋找新一代傳人,從此再不回聖山一步。
“默者不必著急,各位聖師有令,默者來到聖山後,必須馬上覲見。”索加早已知道這些苦痴傳人的秉性,仍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各位聖師如今正在聖廟議事廳中等候,請隨我來。”說完和恩託轉過身,向山上走去,雷烈毫不猶豫地跟上。
聖山方圓數萬裡,很多人在此學藝之後,乾脆就在這裡娶妻生子,雖然後代未必一定能夠進入聖山學武,卻至少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聖山對此也不加阻止,久而久之,居然在此地山中形成了一個個村鎮。雷烈一路行來,沿途只見阡陌縱橫,不少蠻族之人正在其中耕作,居然和大秦的鄉間相差無幾。
“山上不適宜放牧,但不少地方土地肥沃,又有高山擋住寒流,是上好的良田。”索加相當健談,一邊走一邊為雷烈介紹著山上的情況:“我族素來清苦,聖山雖然接受各族的敬奉,卻也要自食其力,這些莊稼,還有山下的牧場,就是平素生活的來源,每年的出產不僅可以自給自足,甚至可以資助附近的部落。”
“這裡並不禁止外人進入,”一直沒有說話的恩託突然開口道:“但要想定居下來,必須要經過層層稽核,只有真正天賦出眾,且對聖山,對我蠻族做出巨大貢獻之人,才有資格住在這裡。那些尸位素餐,依靠祖上遺澤廕庇之輩,根本不配在聖山有立足之地。”
雷烈突然停住了腳步,一雙毫無感情外露的眼睛緊緊盯著恩託,無形的殺氣悄然透出體外,瞬間籠罩了後者的身體。恩託毫不示弱,面沉似水,戰罡境高手獨有的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和對方針鋒相對。
雷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恩託話裡有話,所謂尸位素餐,依靠祖上遺澤廕庇之輩,說的不是自己,還是誰來?苦痴一脈雖然崇尚苦行,卻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歷代的苦痴和默者,有哪一個不是踏著敵人的屍骨走過來的,雷烈本人修行的刀之道,更是講究殺伐決斷,你敢砍我一刀,我就敢滅你全家,怎麼可能在這種赤、裸裸的挑釁面前無動於衷?
“前面再有二三里,就是聖廟所在,聖師們此時就在其中等候。”索加急忙打圓場,刻意突出了聖師二字,試圖緩解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心中卻在暗暗叫苦。
聖山雖然被蠻族視為聖地,卻並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此地土地肥沃,氣候宜人,一年的出產抵得上其他地方三年甚至五年,更有不少礦產和特產,哪怕只是在這裡當一個小地主,也絕對要比小部族的族長過得舒服。但聖山就這麼大,能夠開墾利用的土地,已經探明有資源的區域,全都已經被人佔據了,眼看著別人財源滾滾,那些新晉的權貴們當然眼紅,利益紛爭由此而起。
苦痴雖說從不在乎身外之物,但身為聖山傳承最久的一脈,多少代聖師積累下來,論家底,在聖山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偏偏傳人又兩百多年沒有現世,當然免不了有人把主意打到其身上。十幾年來,以傳承可能斷絕為由,要求分割苦痴聖師留下的財產聲音越來越響,雷烈這一出現,卻是讓這些人的夢想落了空。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恩託便是希望從苦痴財產中得利的新貴之一,難怪會對雷烈這樣不客氣。
索加的話兩人聽得清清楚楚,卻沒有人肯主動退讓。恩託一臉傲然,存心給對手一個下馬威,氣勢如虹,毫無畏懼地迎向雷烈發起的攻擊,卻沒想到剛一照面就吃了個大虧:雷烈雖然不能動用煞氣,手下千餘條人命鑄就的殺氣卻是實打實的,更有刀魂作為後盾,這種精神層面上的較量,恩託就算再修煉一百年也不是對手。融合了無窮殺氣的氣勢如同怒潮席捲,驚濤拍岸,片刻就摧毀了他的抵抗,隨即重重地轟擊在他的心防上,恩託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屍山血海之中,又好似在孤身面對恐怖的史前兇獸,不禁心膽俱寒,勇氣急速滑落,原本想要教訓對手的想法,早已消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