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你覺得自己肯定無法承受的事(譬如親人離世,丈夫背叛等等),在真正經歷之後,就會發現不管怎麼樣,只要活著,只要活著,我們就能繼續活下去。
“媽,這是我給你們買的大衣,還有爸的帽子,你先收起來吧。”蘇鳳見一家人這樣站著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笑著說道。
“還有小燕和三妹的兩件衣服,一會兒咱們回房間我拿給你們。”阿藜一直覺得,三姐妹裡大姐是最好看的了,而且也很會挑衣服。大學前自己的衣服,幾乎都是大姐一手包辦的,她只管跟著去試穿就行了。本來阿藜見到大姐就很激動,看見她給每個人都買了衣服更是感動,她去這一年掙的錢也不多的。蘇家的這個新年因為大姐蘇鳳的歸來,一家人終於團圓,可以算是這一年來最開心的時刻了。家裡也早早的打掃了一遍,所有的傢俱也都搬到院壩裡曬過了。
今天,她們家要打餈粑了!雖然之前重陽節的時候就打過一次,但是那次大姐不在,而且,過年和重陽打餈粑的意義是很不一樣滴!俗話說“重陽不打粑;老虎要咬媽”“重陽不打粑,媳婦不管家“。但如果是在過年打的話,就是代表豐收、喜慶和團圓的意思了,所以餈粑也是阿藜他們這裡過年必備的食物。
蘇媽昨天就把自己精選的糯米用清水泡在桶裡了,現在已經完全泡漲了。蘇媽把糯米放到甑子(煮飯工具,詳見第五章)裡之後沒多久,濃濃的米香已經開始不斷地從廚房溢位,蒸到九分熟的時候,起鍋,將蒸好的糯米飯倒進石臼裡。就可以開始打餈粑了。
打餈粑就是用槌子將糯米打成泥,阿藜家用的是一根一米長的粗木棒,這個看起來容易,但其實是個技術活,講究快、準、穩、狠,這樣糯米才能打得均勻,打得瓷實,黏糊糊的有韌性。阿藜家裡打餈粑的活兒回回都是交給蘇爸的,她們之前也試過,因為力氣太小,準頭不夠,木棍不是被糯米黏住,提不起來,就是相互“打架”,沒多久就會感到手臂軟綿綿地沒有力氣了。不過她每回都等著蘇爸打完之後把黏在槌子上的糯米啃掉,那個地方的糯米打得最好,非常好吃。
糯米被蘇爸打成泥之後,剩下的就是阿藜他們母女四個的活兒了。一般餈粑裡面什麼都不包蘸白糖也很好吃的,但是因為她們家人都不太吃甜食,所以蘇媽每年都要炒一些芸豆來包餈粑。炒芸豆也很簡單,先把芸豆煮熟,然後加蔥薑蒜及各種調料翻炒入味即可。蘇媽包餈粑一般先搓坨,然後用手或木板壓,儘量做得光滑,美觀,一般做巴掌這麼大一個就好了。放到案板上冷卻,一般可以存上一星期左右,冬天時間更久一些。
剛做好的餈粑是軟的,直接就可以吃。所以阿藜每次都會自動動手亂包來吃,比如裡面已經包滿了炒芸豆了,她還要在外面裹一層。蘇鳳沒回就取笑她不知道是吃餈粑還是吃芸豆。最後蘇媽一般還會再做幾個大餈粑,小則三五斤,大則十多斤。這叫“破籠粑”,象徵“五穀豐登”,又顯示農家人大方。
餈粑打好之後自然還是周圍幾家各家送去一些,雖然大家都打,但這卻是必備的禮節。於是三姐妹分別被派到了大姐,大哥,二哥家送餈粑。蘇鳳端著餈粑去二哥家的時候,錢氏懶洋洋的坐在院子裡嗑瓜子。
“小風啊,啥時候回來的?”蘇鳳有些納悶,嬸嬸怎麼對她這麼和顏悅色的,還往她手裡塞了一些瓜子。要知道,她們家三姐妹可從來都是不受錢氏待見的。
“嬸嬸,我昨天就回來了,沒來及過來看您和小叔,真是過意不去,這不,我媽讓我送餈粑過來。一年沒見,我看嬸嬸您比以前還要精神了,您和小叔最近身體都好著吧?”蘇鳳在外面歷練了幾年,現在已經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他們巴不得我早死呢,能好到哪裡去。”錢氏想起自己那兩個娶了媳婦忘了孃的兒子就心寒。
“嬸嬸,大過年的快別這麼說,您的福氣大著呢。”
錢氏被蘇鳳這麼一誇,想到自己兒孫滿堂,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自己的福氣確實大著呢,自己四個孩子現在一共給她生了四個孫子、五個外孫了,大女兒家的大兒子還是跟蘇鳳一命的呢,過幾年說不定就要有曾孫子啦。“小風呀,你讓你爸晚上吃過飯到我們家來一趟吧。”錢氏總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她差點忘了今天還有事兒呢。
按道理,錢氏得叫自己爸爸大哥吧,居然趾高氣昂得像個女王傳召大臣覲見一樣!蘇鳳心裡不爽,不過面上仍然不顯,繼續笑道,“嬸嬸,您找我爸什麼事呀,要是大事,我也好讓他提前準備一下。”要是禍事幹脆就別過來了,惹不起咱們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