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裡去了?”
夢中之事仍舊曆歷在目,那般的絕望痛楚仍舊在胸口激盪。柳意之閉了閉眼,眼角落下一串清淚。
她無奈苦笑道:“那太太說又當如何?”
劉夫人嘆了口氣道:“我曉得你們難過。這個事還須得我來出面。子持自幼體弱多病,此時你只說是嚇著了,妝做臥病不起的模樣就成。要躲過府中閒雜人等的眼睛,子持須得喝一味藥。此藥於身體無害,就是讓人看上去病怏怏的,就是太醫來把脈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柳意之聞言,想起夢中那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自個兒,哀哀地笑了:“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她的聲音細細的,即便尚是童音也能叫人聽出幾分悽切悲愴來。她尚不及說什麼,劉夫人的手就放在了她的頭上撫摸著,聲音溫柔:“看不出端倪來,放心。”
柳意之渾身酥軟,聲音卻是堅定的。因她暈得急,天氣暖和她穿得少,故而不曾脫衣。她強自扎掙著起來強笑道:“沒甚可怕的,不就是死了個把人?此事我自個兒了了就是,不敢勞煩太太。”
劉夫人還欲說話時,柳意之聲音決絕道:“太太總說和母親是摯交,便由著我這一回罷。母親生前的風骨,斷不可叫我一人折了去。”
說著,人就站了起來。柳璟極有眼色地將柳意之扶起,揚聲把丫鬟叫了進來。繡春和閒夢跟著劉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春香進來的時候,柳意之已和劉夫人告了個罪笑道:“太太憐惜我,我是曉得的,只是子持已經長大了,不能再一味躲在哥哥和太太身後尋求庇護。”
那一笑,何其熟悉。劉夫人一怔,直覺著像是回到了幼時,那個粉妝玉琢的好友對她一笑道:“我母親和姨娘們的事原是她們那一輩人的事,她們不來惹我也就罷了。若是果真敢來犯我,我也不能一味躲在親人身後尋求庇護。”
那一刻的孟限還不曾遇到柳明源,她只是一個孩童,和她一樣。可只是那一笑,便能看出其意氣風發的傲骨。那時的阿限她,常常藉由兩家長輩交好請她去孟家做客,以躲避劉家的那些糟心事兒。
劉夫人一時怔住,丫鬟們便進來了。閒夢支使著僕婦們忙得團團轉,不多時,柳意之就重新勻了面,又喝了一杯濃茶醒神。繡春服侍著給她搽了脂粉,閒夢又給她梳了丫髻。
等劉夫人回過神來之時,柳意之已然氣場全開。她面色紅潤五官秀致,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不大一樣了。柳璟看著這樣的柳意之,驀地就有些懷疑,往日裡他們兄妹二人一直聽劉夫人的話讓柳意之示弱還裝成那病怏怏的樣子,是否就是對的?
而此時,柳意之卻想起了幼時不太懂得現下卻清晰明瞭的一句話。那是她母親孟限說給她的。
我們不能因為外面的風浪太大,就失去了搏擊風浪的勇氣。
柳意之轉頭看向柳璟:“哥哥,你怕被罰嗎?”
柳璟此時已經端起了他平日裡老成,渾身散發出了冷麵閻羅的煞氣。然而對著柳意之的,卻仍舊是那溫暖的模樣。他眼眸略微一眯,不甚在意道:“那是個什麼?只有怕我的,沒有我怕的。”
劉夫人一時間竟不曾阻止他們兄妹二人。她雙手掩了面,無聲淚流:“孽障啊孽障!阿限,他們太像你了。如若有朝一日夢碎,他們有個什麼閃失,可叫我如何下來見你。”
而將將才被柳璟扶將出去,柳意之的腿就軟了。心口還是噁心的,雖說看上去人是有精神氣兒的,可內裡卻……
她強自撐著,叫來管家,讓她將些得用的人集齊了房道:“可遣人尋了仵作來不成?”
“不曾。”
管家面上是恭敬的,可只這兩個字便能瞧出來他的消極怠工。柳意之曉得,她往日沒甚作為,要說文才文才不是最出色的,就連平日裡的行事都是畏畏縮縮的,故而怨不得比人瞧不起她。只是今日,她卻要殺雞儆猴。
“我竟不曉得,你是個辦事辦老了,倒來難為我這個七歲大的孩子。你是我柳府的管家,出了這個事,老太太叫我來出面,你便不把我放在眼裡。難不成這府裡頭就我不是主子?”
柳意之聲音清脆,說這話兒時卻是疾言厲色的。正巧此時繡春照她吩咐奉茶與她喝,她結果蓋碗,看也不看就摜在了管家的腳下。
“砰——”碎裂聲乍然響起,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眾人的心上。而柳意之的心神,卻因著碎裂聲更為堅定。現在的這個時候,不曾在夢裡,一旦走錯,她不能再重來。
此時的柳意之雙目森然,一群人心下一駭皆低下了頭,暫不敢看